“唔……”许灵均呆愣了片刻，俯瞰着茫然奔逃中的敌人，旋即猛挥胳膊，下达军令，“开门！灭火！然后追杀出去，歼灭绿魔贼！！！”
“稍安勿躁。”秦青瞳忍不住提醒，“许公子，敌人主力尚且保留完整，而且都是积年老贼，是真真正正的悍匪！倘若他们在逃窜出去后，重新集结，杀个回马枪。你这些普通村民组成的乡勇，怕是招架不住啊。”
许伟微微颔首，觉得这位绝色女官言之有理。
刘小别也点头如捣蒜，觉得秦青瞳羽扇纶巾，很有女中军师的范儿。
但许灵均却是笑了，摇摇脑袋：“遵我号令，倾巢而出！凡是能割一个首级回来的，赏银二两！”
重赏之下，乡勇们立刻用泥沙泼灭尚在燃烧的火油，然后大踏步地拎着长矛冲杀出去。
“你……”被无视的秦青瞳咬紧红唇，有些懊恼。
“抱歉，秦青瞳小姐应该没经历过真正战阵吧？你的话未免太书卷气了。”许灵均噙着笑意，唇角勾勒出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弧度，“您大概是看多了项羽的‘破釜沉舟’和韩信的‘背水一战’，所以才觉得敌军有重组溃军的可能性。”
“不可能吗？”秦青瞳气鼓鼓地叉着蜂腰，像只生闷气的高冷喵咪，狐疑地问，“再说了，你不也是第一回经历战阵吗？跟我装什么老将军？”
许灵均的笑容顿时僵住：“…………”
也对，自己同样是第一回经历千人级的混战。
但作为一个后世的穿越客，也是个军迷，他阅读过上下五千年的各种经典大战，以及国外的各种大战案例。
所以，哪怕是纸上谈兵，许灵均自认自己也比古人看得透彻些。
许灵均只得摊手，解释道：“项羽，乃是纵横秦末汉初的一世枭雄；韩信，也被后世之人誉为兵仙。他们是那个时代最璀璨的两颗将星，无人能出其右。”
“他俩都对己方部队，有着如指臂使的操纵力，所以才能够稳住军心，打出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级的以弱胜强。可那个鲍信，是个烂人，他对部队的掌控力简直糟透了。”许灵均大摇其头，不屑道，“他在临阵时，尚且指挥不灵，被自己的士卒抛弃，凭啥在大溃败时力挽狂澜？”
“你的想法，就好比指望一个将国家作死到灭亡边缘的昏君，能够幡然醒悟励精图治，最终雄霸一方，傲视列国一样。这可能吗？恐怕只有在话本小说里，才有这样离谱的传奇故事。”他嗤笑着撇撇嘴。
孔侑：“？”
他总觉得许灵均在暗示乾武帝。
而许灵均的话，很快就得到了佐证：冲杀下围墙的乡勇们，砍瓜切菜般地突入败军之中，完全没遭到多少抵抗，而敌人们甚至纷纷弃刀投降。
“丢掉兵器，缴械不杀！”堂哥许伟高声宣讲着许灵均的招降策略，并不刻意制造杀戮。
“俺降了！上有老母下有娃娃，求壮士高抬贵手，呜呜。”
“滚一撇子去，蹲到水沟里，就能活命！”
“是是是！谢壮士饶俺狗命！”
类似的对话，不断上演。
绿魔军的反抗意志愈来愈薄弱。
许灵均矗立墙头，忍不住悠悠感慨，低吟出小时候背诵的一首诗作：“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秦青瞳：“！”
苏媛媛；“！！”
欧阳雪舞；“！！！”
她们仨，都是豪门贵女，自幼诗词传家，受大儒熏陶，因此对许灵均脱口而出的诗格外敏感。
尤其是秦青瞳，简直瞳孔骤缩，因为她能清晰地嗅出诗中所蕴藏的那种，鲸吞寰宇，再造乾坤的霸者意志！
“此乃帝王诗！”秦青瞳深吸一口气，饱满的浑圆一阵起伏，雪靥上满是复杂，“许灵均，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此等豪迈才情，我真是小觑你了。”
许灵均一怔，旋即摇摇头，赶忙纠正：“非我原创，是一位大贤所吟诵，我是心向往之才背着玩的。”
“呵呵，何必糊弄我们？”秦青瞳冷哼，伸手撩起耳后黑发，以此掩饰激荡的心情，“我自幼熟读先秦至今的所有诗篇，且有过目不忘之能，倘若真有大贤写过如此惊艳的帝王诗，我岂能不知？你诓谁呢！”
许灵均：“…………”
糟了，说实话也没人信了。
“算逑，不信拉倒。”许灵均也懒得啰嗦，反正秦青瞳不久后就会返回赵国邯郸，与自己再无交集。
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一个俘虏的身上。
“哟，这不是鲍信将军吗？”当许伟拽着头发，将一个虬髯汉子拖行到自己面前时，许灵均险些没认出来，“你咋脸上抹了这么多泥浆？难道是想乔装打扮逃走吗？”
鲍信讪讪，不好意思说话。
许伟笑道：“老弟，你看人真准！这厮本想跟亲兵抢马逃走，但那匹马颇有灵性，直接一个后蹬腿，然后一个后撤步，直接将咱们鲍信将军踢得几乎晕厥。他眼见逃不了，就把泥巴和血水往身体上涂抹，试图诈死。但我恰好眼尖，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
鲍信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其实与诸位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倘若你们放了我，我可将一些藏匿的财报相赠，如此可好？”
“有点意思，暂且关押吧。”许灵均摆摆手，旋即神情肃然地道，“待我方乡勇们追杀归来，好好盘点一下损失。然后，按照我先前所树立的抚恤标准，予以厚赐！”
“是。”许伟轻松自在地道，“这一回，你的燃烧瓶立了大功，直接令敌人自乱阵脚。我们应该没啥损失，毕竟敌人甚至没有弓箭手，只能被动挨打。”
许灵均笑笑：“这很好，咱们得感谢绿魔军，特意登门来送我们一场血与火的磨砺。这难度刚刚好，既练了兵，又没啥损失，而且只消耗一天功夫，甚至都没耽搁蜂窝煤的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