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舰船原本就不如陆地那般便于施展,自船舱涌出大量精兵之后,甲板只能是一团乱战。
有少数劫匪打着打着便发现,自己已经深入到敌人的队伍中,而后含恨地吃了几刀便成为了死鬼。
一开始劫匪还仗着一身匪胆,想要与那些装备精良的宋军掰掰手腕,直到一小撮人拿出了军队的大杀器——弩,原本嗷嗷叫的匪徒瞬间便只剩下逃跑的念头。
上千的劫匪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弓箭类远程武器,但本身就打着短兵相接的主意,且弓箭需要空间施展,不如弩一般短小便捷,因此还不如不用。
“大爷!快走!中计了!”
短促的喊声在瞿大爷左面响起,他回头一看,正是那死温桑龅牙,正躲在水桶旁,怂成了狗。
瞿大爷心里泛苦,抻嘴啃粪的狗东西,若不是你们俩惹来的祸事,如何能走到这一步。
手上发力,满是豁口的朴刀来了一记横扫千军,逼退了身前两个宋军,几步便跨到龅牙身旁,伸手将其拉起,然后将朴刀斜着一送。
龅牙原本以为瞿大爷是来拉自己一块逃的,没想到腰腹处传来一阵冰凉,只觉得自己的大小肠扭作一团,不痛,但是感觉很奇怪。
埋头一看,一把朴刀径直插入自己腰杆处,此刻正在体内扭转。
“你~”
龅牙提不上气说话,还想抬手反抗,但手已经拿不动武器,无力的垂下,眼前双目外凸的瞿大爷逐渐朦胧。
“瞿哥子,我来助你!”
一声厉吼,陈林、黑豚、雷当家三人自首队那边纵身而起,三步便越过一船甲板,黑豚顺势将两个宋军踢翻进河,几个呼吸便到了瞿老大身前。
“哥子莫慌,我等人数还占优势,只需你我合力打出气势来,一鼓作气便可将这些杂碎全部拿下!”
陈林眉梢轻挑,话带寒风,似乎只要瞿大爷敢说个“稍慢”便要联合其余二人,当场将其击毙。
心生退意的瞿大爷看了一眼扑倒在地的龅牙,若是这个傻子不死,好歹也能帮忙周旋一二。
事急从权,也无暇他顾,瞿大爷握紧朴刀,当先杀入宋军队伍中。
“哈哈~耿直!”
黑豚抬腿跟上,一拳将眼前的劫匪打倒,夺了一把短刀对前方的宋军连劈三记,那宋军苦苦用刀抵挡,终是不敌,虎口撕裂后武器被弹落掉到脚上,尚未来得及疼痛,便被黑豚一刀砍断了颈椎。
如此勇猛的劫匪,生平亦属罕见。
首队那边战事近了尾声,劫匪大胜,但两队之间相隔有些距离,能纵身两丈的始终是少数,杀得红眼的劫匪们只得从船上下来,自河岸绕到再进战场。
不过此时的二队船上,劫匪再次占了优势。
弩手虽然犀利,但人数较少,且环境狭小,始终受到局限,尤其甲板上形势瞬息万变,情急之下也只能放弃射击,改为近战。
有了陈林四人的冲杀,又补充了些许好手,原本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劫匪,又焕发了第二春,嗷嗷叫嚷着冲向船舱宋军密集之处。
中规中矩的宋军,短时间内竟然有些捉襟见肘。
“范兄,还好有你的计划,否则这税银不消两刻便要丢在此处!”
赵伟看着模模糊糊满布黑点的首队舰船,若是真的由这些人押送,恐怕事后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实在太丢大宋脸面了。
“大意不得,目前看来,战事焦灼,稍不注意还会出大事。就看叶兄的手段了,只要能将劫匪击溃,剩下的事情,外围的那帮耙脚鸭儿也能搞定。”
范希文心中也在担忧,莽子那人横起来不知进退,可千万不要在里面迷失了。
“向兄,晚些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向乾脸有些苍白,“为何?”
“免得我又要掏钱给你抓一副保胎药,虽然止呕效果好,但我怕你喝多了变性。”
赵伟闻言,扯了两下耳朵。
“其实也有办法,若是变了性,我给你托关系进宫当值,还免去了净身的苦楚,反正都是替朝廷做事。”
向乾语塞,这两个货,一个有官身,一个是财主,不敢骂。
“噔!”
一根副桅杆倒在船舱门口,将陈林等人与官兵队伍分开,搅在一堆的双方暂时对峙起来。
“康王亲从,同皇城司指挥副使叶峰在此!乱贼且献上人头!”
“康王亲从,同皇城司亲事虞侯韦三娘在此!贼寇速降!”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自那边船舷飞身而来。
劫匪打眼一瞧,见一男子在前,手持寒光利剑,身形板正,足下生风,虽然身着布衣,却未见血迹。
女子在后,身材魁梧,面露英气,盘头束发,一身皮甲紧实非常,手提带刃长鞭,腰插嵌玉匕首,足下一双白丝履被鲜血浸染了大半。
不愧是“皇城司”来的人物,只出场的气势便教人心里一颤。
劫匪队伍见此二人稍稍后退,惹得前方头人不满。
黑豚回头怒骂:“狗置些,简直胆小如鼠,只他们二人,怕个甚!这位小娘子好有味道,让爷爷来亲近亲近!”
不等队友有所动作,再捡一把朴刀,当先朝三娘冲过去。
叶峰眯眼纵身,一剑斩向黑豚。
“你是我的!”
两剑便逼退了黑豚,又欺身再上,连同旁边的陈林和另外一位头领一并挑了。
“你们二人也是我的!”
“雷老大,你去对付那小娘子,千万不要打死了!”黑豚怒气上涌,欲先将这皇城司的鸟使先给终结掉,也不忘提醒雷当家怜香惜玉。
“哼!”
雷当家铁爪轻碰,冷哼一声,似乎不满黑豚这厮的聒噪,让他怜香惜玉?偏要将这个软甲娇娘撕成碎块!
一时间,双方最高战力皆汇聚于此,身后的喽啰和船舱内的官兵、皇城司察子自然不甘寂寞,又是一场火并。
莽子和老道站在岸边的石壁上,抱着手看得津津有味,吃瓜群众的嘴脸显露无遗。
“莽子,你不上去帮忙?”老道脚在野草丛中不断搓擦,不知是哪个发育不良的玩意,竟在这等地方随地解手,回去必须在赌坊下一手,只下一手。
“叫我们押独眼过来,可没说要拼命。”
莽子这话很有道理,显得老道很没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