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的铁尺与其他江湖人的铁尺有所不同,乃是外部精铁所制,内部中空灌有三分之一的水银。
每每挥动之时,水银便在内部急速运动,增加铁尺力道,万一铁尺坏了,水银溅洒出来也有伤敌效果。
所谓“问罪尺”以“问”为要点,无需蓄势,每每出手必然雷霆手段,却问敌手何故胆寒。
吴永平剑法飘逸中带有刁钻,与叶峰的正道不同,但极适合于这种江湖争斗,出人意料,多带奇效。
申二自认为经验丰富,却与眼前年轻人交手两记之后暗暗吃惊,琢磨不出他下一剑会刺向哪里,仓忙后撤两步。
自有配合默契的快手顶上,以三敌一,挡住了吴永平的攻势。
受门框的阻挡,只能三人在门槛外与吴永平拼招,但三人实在太挤,左右牵制,反而不好发挥。
吴永平看准机会,手腕下压,剑尖戳中三人虎口,铁尺掉落在地。
“小道士,牛波!”
范希文看得起劲,左右最多一死,干脆做个大气的,戏看够,不亏才是王道。
“七爷,我们都这般田地了,你还在那里叫唤个甚!”
范希文头也不回,压着激动的心情去看吴永平手腕上的动作,确实漂亮。
“你懂个球,不看就找个地方等死!莽子,你去帮忙,我不让他们进来就是。”
常言说得好:最好的防御就是打他么的!
莽子才吃过一锤不久,深知要想打得痛快还需要有武器。
左右看了看,这正殿中实在没得能拿出手的玩意。
“诶!”
莽子眼睛一亮,跳上神龛,双手齐上,与韦陀尊者抢起降魔杵来。
也不知这降魔杵是什么材质,直把韦陀尊者像的手都掰裂了也不见断。
“砰!”
莽子自神龛上摔倒在小徒弟们的尸体上,手中多出一把降魔杵,还有韦陀尊者那富态的双手,这下反倒不像是降魔杵了。
莽子试了试手感,将降魔杵调转过来,当成锤子来用。
“吴永平,让开!”
一声大吼,吴永平只觉得身后有风声传来,急忙蹲下。
只见一坨白色的石块被莽子挥出残影,直接撞向后顶上来的快手。
这种力道,哪里是铁尺能抵挡的。
“噌噌噌”
三声金属摩擦声响起,三名快手如断线风筝直接倒飞丈远,其中二人手中的铁尺严重变形,并且不知哪把铁尺已经断裂,水银溅了旁边人一身。
申二眼皮狂跳,原以为莽子只是个夯货,不料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这等猛人如何应该在此处,正该在北方或者西北军中才是。
以蛮力断铁尺,申二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要想治住这个怪物,唯有车轮战或者......
“用秤钩锁住他!”
申二来不及回插铁尺,以左手拿出良心称,甩出钩子直指莽子脚踝处。
“叮咛!”
秤钩在脚踝处绕了一圈,而后反勾在锁链上,莽子一只脚被束缚住。
“有戏,快上!”
其余几名快手也纷纷甩出钩子,同时拉住了莽子的四肢和脖子。
快手们同时用力,将莽子勒得青筋暴起。
吴永平一剑击退面前的三名快手,后退两步,将剑杵在地上。
“休息,看会儿戏。”
三个快手相互对望几眼,难道这个道士累出毛病了。
又转头往身后看去,心里“咯噔”一声。
只见莽子稳站中间,全身血管鼓胀,手脚筋腱夸张地凸起,张嘴“啊啊”直叫,犹如洪荒蛮兽。
申二冲三个看戏的快手喊道:“快些进屋拿东西!”
又冲五位女儿邦的荡妇大喊:“水仙,还不帮忙更待何时?”
远处的水仙一咬牙,抬手掷出手中的彩绫,缠住莽子的脖颈,其余四个也分别再给莽子的四肢加了一道限制。
原本呼吸困难的敖大爷似乎陷入了绝境之中。
“莽子,弄死这些狗置的!”
范希文大声开骂,有为也在一旁帮腔。
“呲啦!”
彩绫首先撑不住,在半中腰开了口,而后快速断成两节,五个婆娘跟喝了酒的鸡一样,控制不住方向栽到某处。
“不好!”
申二惊呼才刚出口,那边莽子怒声发力,反而将双手处拽紧秤杆的快手拉到身前,抬手一挥。
巨大的降魔棒槌化为一道白色虚影,从两个快手的身前划过。
“砰砰”两声,将二人砸成了无头的怂包,结实地落到地面。
全场寂静。
这等场面太过于震撼人心。
申二说得对,莽子这样的杀神,在江湖上单打独斗反而不适合,他天生就应该在战场之上。
“啪啪啪!”
范希文和有为争相拍掌,莽子这般神武的表演,虽然血腥,但实在是大快人心。
对于六扇门这等张扬跋扈的东西,就该如此收拾。
“哎!”
范希文惊呼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怀中摸了一把,然后快速出了门。
明慧!
这家伙居然没死!
不得不说,明慧手上功夫不行,但抗揍,而且脚力极好,比他师叔强多了。
“他拿走了宝图!”
范希文指着明慧消失的方向,对吴永平道。
可是双方还在僵持,如何能分身去捉,恐怕只有先分出胜负。
莽子又是一声巨吼,准备再次发力。
那边的快手生怕步了同伴后尘,赶紧丢掉手中的秤杆。
“范先生可在此处?”
范希文以为耳朵发炸,侧头去听,又听见有人叫范先生。
这个称呼除了吴永平和泸州的苦命人,唯有——皇城司!
赵构,你这卖屁儿的,终于想起来找我了!
“可是皇城司的熟人?”
“正是!”
衣袂之声响起,一道飘逸的身影自房顶落下,正是身穿软甲的皇城司皂衣察子。
这行头申二熟悉,皇城司可是他们平素敬畏躲避的对象。
江湖六扇门长期在汴京出入,曾一度被皇城司重点照顾,要不是多方托了关系打点,只怕十二个主事早都成天牢贵客了。
“敢问可是皇城司快书当面?”
快书乃送信察子,轻功极佳且一般擅长骑术和各类交通工具,据说还能钻山打洞。
“申二?我知你,叶大人交代过。”
叶大人,叶峰!
申二对这位指挥副使可清楚得很,他明面上是皇城司的官,但论朝廷鹰犬的江湖名声,或许是仅次于周侗的存在,当然周侗早就脱离了鹰犬的队伍。
“申二,你可知你想抓杀的范先生几人,是皇城司的重要人物吗?!”
什么?!
现场之人当即面如死灰,这与公然造反有多大区别?只怕是造反还能被诏安,而得罪皇城司,后果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