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战的鎏金战甲溅满紫霄藤汁液时,那道惊雷般的密报正穿透战线。
\"陛下殡天了。\"亲卫单膝跪地,掌心血泥混着黄绢上的朱砂,\"还有...侯元帅的狼旗已过洛水关。\"
剑刃嗡嗡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满和愤怒。付战紧紧握住剑柄,感受着那股强大的力量通过剑身传递到他的手上,震得他的虎口一阵发麻。
他的目光穿越了战场的硝烟和混乱,落在了远处青霞宗修士驾驭的青鸾战船上。那艘战船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气势磅礴,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就在这时,一段久远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十二岁那年,付战跟随父亲一同去狩猎。在那片广袤的山林中,他第一次见到了老皇帝。老皇帝身披龙袍,威风凛凛,手中的弓弦轻轻一挑,便将付战的下巴抬起。
“记住,帝王的眼泪要冻成冰,才能镇得住万里江河。”老皇帝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付战的耳边回响。
如今,付战站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乱。他的喉间果然有冰碴在滚动,那是他的眼泪凝结而成的。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腰间的九龙玉佩,用力掷向身旁的亲卫。
“传给显儿,让他立刻祭天。”付战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决心。
天龙民国总统府内,原本华丽的水晶吊灯此刻却如残花般散落一地,玻璃碎片在地面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默哀。付显站在这片狼藉之中,双眼紧盯着电报机上不断跳动的墨点,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
大理石地面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了付显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宛如灵堂前的白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三天前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那时的他正坐在祖父的病床前,为老人念着新修订的《民国民法典》。
祖父那枯瘦如柴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付显的手腕,力度之大,让付显不禁一怔。老人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显儿,记住……宗室与门阀,永远是两把悬在头顶的刀。”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付显的心上,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
窗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是林羽的夫人在刑场方向。那个总爱摇着折扇讲《商君书》的谋士,此刻正被五头牛分尸于朱雀大街。付显猛地推开落地窗,夜风卷着血腥气扑来,远处侯燕的军旗正如恶鸟般扑向城门,旗面上\"清君侧\"三个大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大总统!\"秘书抱着卷宗撞开门,\"侯军已占三城,青霞宗的云篆符阵正在西郊集结!\"
付显弯腰捡起一块碎水晶,指尖立刻沁出血珠。他忽然想起林羽被带走前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以血为墨,可书新章\"。水晶在掌心越攥越紧,疼痛让他终于找回一丝清醒。抬眼望向东方,那里有付战的玄甲军旗号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父亲的战旗,从来都是最锋利的刀。
\"备车。\"付显扯下胸前的总统绶带,露出里面贴身戴着的金龙吊坠,\"去天坛。顺便让人把国库的黄金运到兵工厂,告诉工人,每铸造一枚子弹,就给一两黄金。\"
秘书愣在原地:\"可...这是最后的家底了!\"
\"留着给叛军当棺材本吗?\"付显冷笑,指腹抚过吊坠上父亲年轻时的刻痕,\"通知媒体,就说大总统召集所有门阀贵族吊唁——不来的,按谋逆论处。\"
洛水关前,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侯元帅身披重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墙上,凝视着远方的敌营。他的女儿侯燕也就是金英子手捧一杯庆功酒,轻盈地走到他身旁,娇柔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爹爹,这是女儿特地为您准备的庆功酒,愿爹爹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侯元帅接过酒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女儿耳坠上晃动的金英子吸引。那是一朵小巧而精致的花朵,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而,这看似普通的金英子,却让侯元帅的心头猛地一紧。
他认得这朵花,这是青霞宗秘制的摄魂花。三个月前,他率军过境时,曾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了这种花。当时,他被花的香气所迷惑,突然在议事帐中拔刀砍向副将,险些酿成大祸。若不是他及时清醒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酒杯在侯元帅的掌心裂开,酒液溅湿了他的手掌。他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朵金英子,仿佛能从它身上看到隐藏的危险和阴谋。
侯灵儿见父亲神色有异,不禁有些诧异,轻声问道:“爹爹,您怎么了?这酒不合您的口味吗?”
侯元帅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无妨,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他抬头望向漫天星斗,思绪渐渐飘远。
忽然,他想起了老皇帝临终前召见他时说的话:“侯卿啊,虎狼养不熟,尤其是披了人皮的。”当时,他并未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只当是老皇帝的临终遗言。然而此刻,看着那朵金英子,他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
这摄魂花究竟是何人所放?是敌营的奸细,还是朝中的对手?侯元帅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这背后的黑手得逞。
此刻天坛的汉白玉阶上,付显踩过满地碎玉,将祖父的遗诏投入火盆。青鸾战船的阴影掠过月亮,他忽然拔剑指向东南方,火光在瞳孔里跳动如薪:\"父亲教我打天下,祖父教我治天下,现在该让那些老东西看看,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风卷着灰烬扑向叛军大营,侯燕望着突然亮起的万盏孔明灯,每个灯面上都印着新皇的诏告:\"诛叛逆者,封万户侯;灭门阀者,赐丹书铁券。\"她指尖的摄魂花突然枯萎,远处传来玄甲军特有的狼嚎——那是付战的前锋营,曾让西域诸国闻风丧胆的\"夜枭\"。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天坛的蟠龙柱时,付显将九龙玉佩系上腰带。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不知是叛军的先头部队,还是父亲派来的勤王军。他摸出林羽留下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乱世之中,唯有破局者生。\"
玉佩在晨风中泛着冷光,正如老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塞在他手里的那块带血的龙鳞——那是被门阀暗杀的皇兄留下的唯一遗物。付显握紧拳头,指甲缝里的血珠滴在诏书上,将\"民\"字染成暗红。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而他,注定要在这血火中,踏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