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辰的身影在天空里变成了一个黑点,马贩急匆匆来到布告前面。今天活该他发财,卖龙马小赚一笔,现在又有大笔的悬赏可以领。
夏辰穿了整套的皮盔皮甲皮裤皮靴,凡人当然分辨不出来。但卖龙马的马贩能是凡人?他走南闯北,见过多少人,何况他还面对面的和夏辰说了一会子话。
“金长老,这个龙马贩子揭了布告,说是有夏辰的消息。”
“你是说夏辰买了你的龙马逃跑了?往东北方向飞去了?你怎么能肯定那个军爷就是夏辰。”玄道宗的金长老有些不太相信。他刚才也曾经注意过夏辰,一个少年军官,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
这么小的年龄,这么低的修为,能做军队的军官,一定有不俗的背景。如果他不是刚刚赶到,要督促门下弟子去各城门、各街道张贴布告,他会上去和那个军官结识一番。
“年龄、相貌都对,还有,他是一个光头。”马贩急道。
金长老:“你怎么知道他是光头?”
马贩:“小人也曾经修炼过,因为他没有鬓发,小人就用神识偷偷瞄了一下。”
“你那里还有多少龙马,本长老全都包圆了。另外,龙马吃的饲料也要准备好。”一行人匆匆来到马贩的马棚。
马贩谄媚道:“前辈无需心忧,晚辈在附赠给夏辰的龙马饲料里添加了泻药,那龙马明天一定串稀,夏辰他跑不了。”
金长老下令:“给所有龙马都装上马鞍。”
总共才五匹龙马,马贩的动作很快,“前辈,总共一万六千五百中品灵石。这五储物袋饲料是晚辈送给前辈的。前辈,赏金和龙马、马鞍的灵石——”
金长老一巴掌拍在马贩的天灵盖上,那马贩顿时被打了个脑浆崩裂。“一个资敌逃跑的败类还敢问本长老要灵石。你们四个先往东北方向追,本长老出城去联系秦长老。”金长老收起马贩的戒指,驾着龙马腾空而去。
那四个炼气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得儿驾——”硬着头皮向东北方向追去。
再说夏辰骑着龙马飞到空中,这一下视野开阔,他只知道天坑所在的地方地势极高,往大河的上游去,不管怎么走,都能进入大荒。
远处有个黑点,越来越近了,不好,是辆马车。在这里拐弯避让明显是此地无银的举动,夏辰硬着头皮迎上去。
迎面而来的马车很快就拦住了龙马,“军爷去大荒有何公干?”
夏辰多机灵啊,听到“军爷”“公干”二字,立即道:“皇帝陛下给大荒妖兽的信件,谁敢阻拦。得儿驾——”也不管那些人有没有反应过来,纵马从马车旁边飞过。
马车上也没有谁会把夏辰和这个军爷联系起来,继续在空中巡逻。
不多时,天空又有四匹龙马迎面飞来,“今天可热闹啊,前后看见五匹龙马要进大荒。”马车上的秦长老说道:“绕过去,沿着大河往下游看看。”
那四匹龙马上的弟子眼睁睁地看着秦长老的马车在他们前方拐了一个漂亮的弯,绕到他们身后去了。
“是往前追军爷还是往后追秦长老?”
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开口,“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有长老坐镇指挥才好。”
众人秒懂,夏辰是谁,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长老如果在场,他们没有办法;长老不在场,他们怎么可能去为难夏辰。
再说,玄道宗七太上长老,老牌金丹修士,响当当的人物,据说已经死在夏辰手上。他们这些炼气弟子在夏辰面前算个屁。
“按理说秦长老的马车应该和那位军爷打过照面,秦长老就在马车上,不会不认识那位军爷。”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他们没有看到夏辰,只听说有一位军爷在前面。
“难道是秦长老想要在后面督战?”没有人敢说秦长老临阵脱逃。
四人略一沉吟,当即尾随马车而去。实在是马车的速度太快,他们又不敢太快。
“今天不是一般的热闹,这是第六匹进大荒的龙马了。”马车上的秦长老道,“看样子大玄帝国皇帝和大荒里的妖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别耽误了帝国的公务。”
驾驭马车的弟子一听,当即一个漂亮的拐弯,又远远地绕开了。
骑在龙马上的金长老是多精明的一个人物啊。不精明,今天怎么可能进账这么多灵石,还白赚五匹龙马,连看马的马夫都是免费的劳动力。看到这个情景,他当时就琢磨开了——
看秦长老来的方向,一定和他四个弟子打过照面,也一定知道夏辰往东北方向去了。但秦长老乘坐的马车不仅没有追上去,反而缩了回来。难道是马车上的秦长老和他不谋而合,都想让对方顶在前面?
一定是这样,想那夏辰能逼得郝七这个响当当的太上长老自爆金丹,手段自然非常。凭他和秦长老两个小小筑基上去,那是苍蝇飞进粪坑里——找死。
不行,夏辰的去向一定要通知太上长老。就这样,金长老也尾随马车而去,要让马车上的秦长老尽早和宗门的太上长老取得联系。
夏辰骑着龙马一路风驰电掣,直到天色黑透,这才降落到群山之中。眼前恰好有一个山洞,他将龙马牵进山洞,从储物袋里取出饲料倒在地上,将缰绳挽在手上,将连日的奔波劳累抛在脑后,酣然睡去。
柳青将柳枝从夏辰的胸口伸出来,一直伸到洞口,静静地观察着天空的动静。
次日夏辰一觉睡醒,就听柳青道:“弟弟昨日睡下后,有六七辆马车从空中飞过,往东北方向去了。”夏辰一听,就知道他进入大荒的企图被玄道宗识破了。他当即决定,朝正北方向,进入大夏国避难。
一路上,夏辰不仅不敢让龙马在高空飞行,就连大秦和大夏间的官道也不敢走,他骑着龙马专往荒山野岭里钻。不想胯下的龙马越走越慢。
柳青是神识时刻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弟弟,不好了,龙马吃坏东西了,正在拉肚子。”
夏辰恨恨道:“一定是昨天那个马贩认出了弟弟,他在给弟弟的饲料里面做了手脚。难怪玄道宗派了这么多修士在天上巡逻,一定是马贩告的密。”
柳青顿时六神无主:“弟弟现在怎么办?”
夏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咔嚓——”一道闪电过后,是一声响亮的春雷。夏辰心中大喜,“姐姐,我们钻到前面山头里的树林里去。”
柳青知道夏辰的意思,“弟弟,就是任玄道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弟弟会在这里修炼。”
说做就做,夏辰一头钻进山头的树林,系好龙马,放出精铜风筝,手握铜线,吸收云层中的雷电。
春天云层中的雷电比冬天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夏辰只觉心脏突的一跳,然后一种熟悉的酥麻感传来。
他凝起神识,就见电流源源不断的流进他的身体,并迅速汇聚到他小腹的丹田处。而在丹田位置的那枚黑色的磨盘,正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电流。
在电流通过磨盘黑色的外壳进入紫红色的透明晶石时,夏辰观察到晶石里的灵气分子变得异常活跃,而扎根在黑色外壳上的那株荆条,生长得更加欢畅。
夏辰继续看下去,电流在穿过红紫色晶石后,又毫无阻碍的穿过蓝色的铁饼,最后进入铁饼里亮金色的三条鱼,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样子这三条鱼是永远喂不饱的,夏辰寻思了一番。他将注意力放在扎根磨盘的那株绣花针大小的荆条上,什么时候才能让这株荆条长大啊。
柳青说在天坑的时候有二十七根荆条钻进了他的身体,可是现在他在体内连一根荆条也找不到。夏辰直看到脑袋发胀,不觉沉沉睡去。
几天后,夏辰不得不离开这里。不是天上没有雷电,而是他的风筝已经告罄。麻绳专从细处断,天上的雷电过于强大,常常将他的铜质风筝线熔断。
“弟弟,到大夏国去,找一个高明点的炼器师,用更好的材料来炼制风筝。”
听了柳青的建议,夏辰当然全盘接受。他相信,时间过去了几天,玄道宗的人已经追进了大荒深处。
拴在树下的龙马几天没有吃东西,早就饿趴在地上。龙马极有灵性,经过夏辰百般许诺,这才站了起来,允许夏辰骑到它身上。
才出树林,迎面就撞见一群修士。见那群修士不怀好意的将他围了起来,夏辰心道不好,他当机立断,驱着龙马直奔那群修士中的一个锦衣青年。
“来得好。”锦衣青年旁的一个黄脸老者暴喝一声,双掌前推,两股灵气形成的大锤有如实质,分别向夏辰和他胯下的龙马袭来。
夏辰一抖缰绳,从戒指里掏出长枪,向前冲去。可惜他忘了龙马现在是什么状态。那龙马刚欲奋力跑起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实在是饿得狠了。
就听“嘭——”的一声,一把灵气大锤落在龙马的头上,那龙马当场被砸了个脑浆崩裂。而另一把灵气大锤被夏辰的长枪架住——这厮怎么这么大力气。夏辰的身体当即飞上空中。
夏辰握了握手中长枪,还好只是掌心发麻。他还没有想明白该怎样反击,就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去。
原来,当黄脸老者出手的时候,那个锦衣青年就拨转马头,想离开战场。柳青哪里会让他得逞,一条柳枝早从夏辰怀中激射而出,缠在锦衣青年腰间,欲擒住他作人质。
那锦衣青年并不糊涂,抽出宝剑,就去斩那柳枝,却哪里斩得断。他两腿一夹马肚,就飞离战场。
柳青本想将那锦衣青年擒过来,不想此时夏辰被击得飞上了空中。柳青借不到力,自然被锦衣青年带着飞去。
黄脸老者的反应极为迅速,一击不中,他当即纵身上跃,飞到空中,拦住夏辰的去路。
夏辰等的就是这个短兵相接的机会,一拳向前打去。
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黄脸老者见夏辰门户大开,他微微一笑,原来是个菜鸟。也不知玄道宗是怎么搞的,会被这样一只菜鸟搞得狼狈不堪、鸡犬不宁。他一掌向夏辰的丹田拍去,“娃娃,这就轮回去吧。”
夏辰的身体本来就在往前飞,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掌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他小腹上——
怎么回事,这个娃娃不仅没有化作血雾,反而冲着他笑?黄脸老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拳头就在他的瞳孔中急剧放大。不好,这个娃娃在扮猪吃虎!
黄脸老者毕竟是一个金丹修士,修炼多年,久经战阵。他临危不乱,张开大嘴,就冲夏辰的拳头一咬——他相信,就这一咬,非把夏辰的拳头咬下半个不可。
“喀——”的一声,咬是咬住了,但牙齿也崩去了几颗。黄脸老者抬腿就想对夏辰来一个窝心脚,但晚了,夏辰已经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原来是柳青见锦衣青年飞马逃走,当即缩短了缠在锦衣青年腰间的柳枝,将夏辰、黄脸老者都卷到了龙马的背上。
这下锦衣青年和黄脸老者可就都遭了殃,在柳枝的缠绕下,二人将夏辰夹在中间,二人也就都成了荆条的盒饭。
锦衣青年最没有骨气,察觉体内灵气狂泻,便一叠声高叫“饶命”。
黄脸老者毕竟吃的饭多,知晓的事情也多,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怎样才能保住性命,忙向夏辰传音:“小王爷息怒,在下知道小王爷想了解母妃的不幸遭遇。”
直听他讲到第三遍,夏辰才意识到黄脸老者将要说出的话有多么重要,他当即止住体内的荆条。此时,锦衣青年和黄脸老者的元神魂魄都险些被荆条给吸走。
那群修士见自己的主子有难,纷纷围拢过来;又见自己的主子已经落入敌手,他们自然投鼠忌器,不敢过于迫近。
夏辰根本就没将那群修士放在眼里,对锦衣青年道:“先让他们散开些,再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对付大爷。”
那锦衣青年惊魂已定,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他苦笑着挥挥手,让那群修士散开,道:“大侄子,你姓夏,单名辰,字明星,不知二叔说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