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消散，烟尘渐散，露出了中央的墨青锋。
此时的墨青锋，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周身气息也明显减弱了许多。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在刚才那一击中，他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云千重、陈靖与陈亮三人同样不好受，他们身形踉跄，气息紊乱，显然也消耗了极大的功力。
然而，当他们看到墨青锋那虚弱的样子时，眼中却同时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意。
云千重强提一口真气，快速迫近墨青锋，陈靖与陈亮同样不甘示弱，他们紧随其后，三人呈品字形将墨青锋团团围住。
墨青锋看着眼前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哼，想要本座的命，你们就一起陪葬吧！”
墨青锋大喝一声，身形骤然暴起，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三人攻去。
然而，此时的墨青锋已经强弩之末，他的攻击虽然凶猛，但威力却大不如前。
云千重三人抓住机会，纷纷施展出各自的绝技，与墨青锋展开了殊死搏斗。
只见云千重双掌挥动，好似两片乌云盖顶，风声相随雷音环绕；陈靖拳法刚猛，每一拳都足以让山石破碎；陈亮则掌影如风，化作漫天利刃，封锁着墨青锋的所有退路。
四人的身影再次交织在一起，拳风掌影与青红劲气相互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墨青锋的攻击愈发无力，他的身形也开始变得踉跄起来。
云千重抓住机会，双掌凝聚全身功力，朝着墨青锋的胸口轰去。
墨青锋躲避不及，被云千重这一掌重重地轰在了胸口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墨青锋的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陈亮与陈靖见状，趁势打出一拳一掌。
顷刻间，大地一阵剧颤，墨青锋重重砸在地上，胸膛处多了数个透明的窟窿。
“墨青锋，你还是败了！”
云千重落到墨青锋的身边，眼中带着些许冷意，俯视着单膝跪地的墨青锋。
墨青锋抬起头来，眼中仿佛满是不甘。
他的嘴角微微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墨教主身怀天命，今日之败非战之罪，实属天数使然。”
这时陈亮两人也走上前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一副不胜唏嘘的样子。
“天意使然？”
墨青锋听到这话，顿时轻笑起来，看得三人面面相觑。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虽然满身狼狈，但目光却依旧平静。
“你们真的明白什么是天意吗？”
墨青锋望着三人，嘴角微微一勾，带起一抹从容的笑容。
云千重听闻此言，金色眉梢顿时一扬。
他刚想说些什么的，面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快退！”
话音刚一落下，大地整体轰然下陷，恐怖的巨浪冲天而起，宛若大海翻腾。‘
那巨浪宛若有生命般自动避开了墨青锋，但却无情的将云千重三人彻底吞噬。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命所归！”
墨青锋屹立在水浪之中，破碎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望着脚下翻腾的水域，声音低沉却有力。
半晌之后，水域逐渐平息，云千重三人这才从水中狼狈爬出，彼此相顾，眼中满是惊骇与无奈。
“天命不可违吗？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陈靖顿时苦笑一声，看上去无比的狼狈。
“什么天命不可违？只是他刻意为之而已！”
大战至今，云千重戴着的面具早已破碎，露出了一张与陆惊鸿较为相似的面庞。
他冷冷的望着墨青锋，寒声说道：“你以为这真的是天意？只不过是他在与我们战斗时，将我等的劲力卸入地底了而已。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大虞皇城的地底竟有如此规模的地下暗河。”
“不愧是陆惊鸿的传人，眼光果然敏锐毒辣。不错，我确实是将尔等的劲力卸进了地底，然后又将其引爆开来，但我所指的天意并非这一桩，而是这个……”
说罢，墨青锋右手一抖，一道白练自袖中飞出，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龙脉？”
云千重见状，瞳孔骤缩，心中一震。
陈亮与陈靖两人看到这一幕，神情同样变得无比难看。
“本来引发暗河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但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误打误撞中得到龙脉。”
墨青锋举起手中的血剑，手指轻轻拂过剑身，眼神中透出一丝欣喜。
因为他能感受得到剑身中蕴藏的磅礴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快速修复他那伤痕累累的元神。
“真是一把好剑！”
墨青锋舞了一个剑花，刃口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随即，他就看向云千重三人，淡淡说道：“现在，你们若是还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别说本座不给你们机会。”
云千重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两位，墨青锋的旧伤并没有彻底痊愈，如今的我们尚且还有一丝机会，若是等他彻底恢复过来，以他的野心与实力……大虞必将不复存在。”
听到云千重的话，陈亮与陈靖对视一眼。
原本已心生退意的两人，此刻眼中重燃战意。
因为他们十分清楚，一旦墨青锋让彻底恢复，整个大虞将再无翻身之日。
“好！那就拼死一搏！”
陈靖低吼一声，举拳就要同云千重一起对抗墨青锋。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攻向墨青锋的云千重，身形却骤然折返，双掌狠狠拍向陈靖的胸膛。
好在，陈亮似乎早有防备，在千钧一发之际，替陈靖挡住了云千重。
两人快速拆了数招之后，陈亮一把扣住了云千重的手腕，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还好，朕早就防备你了。”
云千重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防备？你真的防住了吗？”
陈亮闻及此言，心中暗道不好。
他刚想后退之际，却被云千重反手擒住了双腕。
嗡！
一声轻鸣之下，恍惚间，似有十道无形身影从云千重身上跃出，并齐齐朝着陈亮扑去。
霎时间，十道身影如鬼魅般穿过陈亮的身体，最后化作晶莹光点消散。
陈亮双眸一暗，漆黑的头发瞬间化作一片雪白，原本光滑的皮肤瞬间遍布褶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与此同时，云千重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闷哼一声险些栽落下去。
“你……你疯了吗？竟然燃烧元神来对付朕？你想和朕同归于尽不成？”
陈亮踉跄着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是真的不懂。
对方在这个时候反水也就罢了，甚至还使用这种以命搏命的方法。
要知道作为先天境的武者，其生命层次早已与常人不同。
只要元神不灭，肉身就可重铸。
要想击杀一名先天境武者，正常情况只有两种方式。
一是，彼此间以元神相拼，从而直接灭杀对方的元神；
二是，不断摧毁其肉身，逼其不断重塑肉身，直至元神耗尽。
昔日，墨青锋对决剑圣，使用的就是第二种方式，而云千重现在用的则是第一种，一损俱损。
“小辈，你竟敢暗算老祖？”
云千重对陈亮二人出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当陈靖回过神来后陈亮已经身负重伤。
陈靖怒吼，全身真气爆发，瞬间冲向云千重，一时间，拳风如雷，龙吟震天。
然而，云千重却是不躲不闪，任凭陈靖攻来。
不过，就在陈靖的拳罡落在身上时，他的身上突然多出一层凝实的金光，任凭陈靖拳风猛烈，却难以撼动分毫。
“这是什么？法器？”
陈靖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看着云千重身上浮现的金光，眼中满是惊愕与诧异。
一旁的陈亮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云千重身上的金光，脸上满是惊疑之色。
远处正在汲取龙脉本源之力的墨青锋同样看了过来。
不过，他与陈亮两人目的不同。
他并不在意那金光是什么，但他却十分在意陈亮身上的伤痕。
“刚才那似乎是……分光朦影大法？”
墨青锋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因为分光朦影大法出自于森罗万象神典，而整个古神教精修此法的只有云千重，而且还将其练至第十重境界。
这一点不说历代教主，就连墨青锋自己，在分光朦影大法这门武功上，也没有这般造诣。
不过，让墨青锋犹豫不决的是……隐龙诀与森罗万象神典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化他人绝学为己用。
“是你吗？千~重！”
墨青锋望着改头换面后的云千重，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血剑，眼底更是寒芒涌动。
“靖儿，逃！”
陈亮朝着还想动手的陈靖大吼了一声，旋即身化虹光朝着远方遁去。
陈靖闻及此言，恨恨的看了云千重一眼，随即紧随自家老祖而去。
须臾时间，皇城原址仅剩下云千重以及墨青锋两人。
“你……不逃吗？”
墨青锋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此时，他得龙脉滋养，虽然未曾恢复元神上的伤势，但却已恢复大半功力。
“你，杀不了我！”
云千重摇了摇头，一副毫不畏惧的语气。
“你……很不错。”
墨青锋看了云千重许久，然后径直朝着他走去。
不过，就在两人身影交错之际，墨青锋脚步一顿，回首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云千重闻及此言，心中顿时一动。
刚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墨青锋却是抬手打断了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算了，反正你我还有大把时间要打交道。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说罢，墨青锋与龙脉相合，冲着陈亮二人追去。
云千重回首看了墨青锋的背影一眼，心中暗凛的同时亦深感无力。
明明距离杀掉墨青锋就差一步了。
谁知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非但没有任何建树，反而让墨青锋得到了龙脉。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痊愈了。
想到这里，云千重顿时就捏紧了拳头。
天命。
简直离谱！
云千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不甘，目光却看向已化为湖泊的皇城原址。
只见其心中一动，身体坠向湖面，水花四溅，身影没入碧波之中，消失无踪。
湖底深处，漆黑如墨，云千重再次唤出龙珠，照亮了四周。
顺着水流的方向，约莫下沉了数百丈后，一处遗迹顿时映入眼帘。
那是一方古朴的石台，四周刻满奇异符文，在石台中间有一条泥龙雕塑，看上去无比的粗糙。
云千重仔细端详，发现泥龙背部有一道细长的裂痕，仿佛被人挖走了什么。
“嗯？残躯？还有那是……阿古塔？”
看着龙首中的头颅，云千重双眼微微一眯。
……
数日之后，海外的一处雾岛中，陈亮与陈靖相对而坐。
只是他们此时无比的凄惨，衣衫褴褛不说，浑身上下更是伤痕累累。
作为先天武者，肉身出现如此伤势，可想而知他们的伤势何其之重？
原来，在数天之前，他们逃走之后竟又被墨青锋追上。
一番激战下来，两人虽拼尽全力，却仍不敌得到了龙脉的墨青锋。
最终他们虽然侥幸逃走，但却也身受重伤。
陈亮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而陈靖则紧握双拳，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调息数个大周天之后，陈亮睁开了双眼，眸光无比黯淡。
“老祖，您怎么样？”陈靖见此情形，当即一脸关切的问道。
陈亮闻言，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沉默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老夫本就濒临大限，之前为了摆脱墨青锋，不得已之下又点燃精、气、神三宝，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恐怕时日无多了。”
“老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靖闻及此言，双目泛红，声音都有些哽咽。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太过凶险。”
陈亮望着武宗皇帝，眼底隐有一丝不忍。
“什么办法？您说！”
陈靖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你……真的要听？”
陈亮眼皮微垂，语气有些飘渺。
“这是自然。您说过的……您和孙儿是大虞的根基，只要我们没有死，陈氏就不会真正倒下。只要有一线希望，孙儿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陈靖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
沉默了片刻后，陈亮颤巍巍的抬起右手，对陈靖招了招手。
“你且附耳过来。”
陈靖听到这话，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出于对自家老祖的信任，他还是依言照做。
看着近在咫尺的后代子孙，陈亮深吸了一口气，并缓缓闭上了眼睛。
须臾之后，他的额间浮出一大片血色纹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双眸已然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