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言冰嘴角溢血,脸色虚弱的模样,唐薇薇不由上前搀扶,关心询问道:
“你还好吗,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我还好,只是绝症而已,医生说我还能活一个月,”
“幸亏爸妈早就走了,也不用看到我这个模样。”
“只是他们是因为我的病累坏了身体,这辈子我是没办法报答他们的恩情了。”
沈言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着大妈微笑道:
“大妈,我这一生没什么朋友,也不敢找人说话。”
“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听到人对我讲这么多话,”
“真的非常谢谢您。”
大妈嘴角张了又合,有些局促地想要站起身,却被沈言冰按了回去:
“大婶,你安心坐着吧,”
“我就只用十几站就到了,不累,反正再过一个月,我就死了。”
“说起死,我这趟出门就是为了准备身后事的,”
“只是有点犹豫是选择火化还是捐献,要不您帮我出出主意吧。”
“听说新都有政策,生态安葬,亲属还能领到政府补贴,5500元一具,”
“可惜我已经一个在世的亲人也没有了,那还是捐献遗体吧,反正死后也感觉不到疼。”
“您说这样行吗,大婶?”
大妈身体微颤,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吓的。
而周围人看向大妈的眼神也都变了,此起彼伏的议论谴责声在车厢响起。
“人家都病成这样还要逼人让座!真是为老不尊。”
“良心都被狗吃了,真给新都丢人。”
“这个小伙子也太可怜了,一个人面对这些,还在替别人着想。”
有好事者全程录下来,甚至传到了网上。
大妈现在完全像个鹌鹑一样,蜷在位置上任人指责辱骂,也不敢还嘴,只是被鲜血染红的脸更加红了些许。
大妈感觉到自己已经激起了民愤,只要她敢还一句嘴,一车厢的人就要围攻上来。
不过很快下一站就到站了,大妈立马站起身,语气尴尬道:“那个,小伙子,我地方到了。”
“地方到了,那好,您慢走,要不要我给您拎一下音箱。”沈言冰礼貌地准备伸手。
大妈吓得赶紧摆了摆手,扯着音箱连滚带爬地滚出车厢。
车站等车的人看着一脸鲜血逃荒似的大妈,一脸懵逼,还以为地铁里面出现凶杀事件。
胆小的跟着跑,胆大的往里面蹿,现场乱作一团。
车厢内,赶走大妈后,沈言冰感觉清净了许多,不由松了口气。
原先帮他的阿姨目光不忍,塞了三百块钱到沈言冰手里,
“抱歉啊,小伙子,我今天出门就带了这点现金,你不要嫌少。”
“如果能治,还是不要放弃希望,好死不如赖活着。”
沈言冰看着手中的三百块钱,目光怪异,还不等他说话,又有人塞钱到他手里。
一车厢的人纷纷捐款,沈言冰赶忙叫停道:
“感谢大家的爱心,我并不缺钱,但我这病真的是无药可医,非常感谢大家的援助。”
“刚才这些钱,麻烦大家收回去。”
正当沈言冰想要还钱时,给钱的人纷纷逃了开来,就连阿姨也跑走了。
沈言冰望着手里近一千块钱,神情有些复杂。
原来……这个世界还可以这样活着吗?
没过一会儿,地铁的乘警就过来了,看着座位上的鲜血,询问一下周围乘客情况后,
来到沈言冰面前,一名乘警小心翼翼道:
“先生,我们这边会尽快联系医院,您先坐下休息吧。”
“还有大妈伤人的事,我们也会调取监控,尽快给您一个合理的答复。”
沈言冰见是乘警,心中不耐,赶紧打发道:“我刚从医院出来,我的情况我自己了解。”
“还有这些钱,麻烦您帮我转还给那些热心的群众,非常感谢他们的援助。”
乘警摆了摆手,“这些钱是人们自发捐助的。”
“现场人太混乱,我们很难找到捐助者,所以这些钱您自己拿着吧。”
沈言冰没办法,只好收下。
可等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乘警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就跟驻扎在他身边似的,还不时的虚寒送暖。
等到下一站,还有乘警从外面送吃的过来。
沈言冰嘴角抽搐起来,够了够了。
等坐过一站又一站,终于快到自己目标站点时,
居然有乘警带着一名身穿灰色长大褂,背着个药箱的长胡子老大夫走了进来。
一名乘警解释道:“这是我们市最厉害的中医师云大夫,诊堂就在地铁边,”
“我给他请过来,让他给先生你看看。”
沈言冰脸色怪异起来,这也热心过头了吧?
他看向乘警警惕的脸色,心下了然,他们这是怕自己这是装病,故意演戏。
毕竟现在互联网为了博眼球什么操作都能搞得出来,这件事终究是闹了开来,他们需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但可惜……
沈言冰大方伸出双手,云大夫看着沈言冰的面色,神情逐渐沉重起来,
“小友能否下车让老夫看看,动车声音吵闹,我怕把不好。”
沈言冰点头,拎着箱子,随云大夫下车,
坐到车站座位上,周围围了一圈乘警。
云大夫微闭双眼,伸手开始把向沈言冰脉搏,待到结束,长舒一口气。
周围乘警似乎比沈言冰更在乎病情,赶忙问道:
“云大夫,这位先生怎么样?”
云大夫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看向沈言冰的神情充满怜悯:
“药石无救,回天乏术,若这样下去,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
一众乘警闻言,看向沈言冰的眼神也都充满怜悯,有一人微微弯腰,似乎在表达歉意。
沈言冰则是泰然自若地笑了笑,点头道:“感谢老先生,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就在此时,云大夫突然开口道:
“我还有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延长到三个月,小友可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