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本来要去姜府看望姜苡眠,但被皇上召见不得不留在宫中。
午时的时候皇上与他说起谢国公大战告捷,打退了南国。
谢国公此次归来还带来回来了安柔郡主。
安柔郡主为了安国受尽委屈,需要嘉赏她。
东宫的梧桐树泛着枯黄,让裴奕想起了十岁时的安柔郡主,那时她总拽着他的衣袖让他在梧桐树下推她荡秋千。
那时这还不是东宫,他也还不是太子。
“阿奕哥哥,我要飞起来了。”
“安柔要永远陪着阿奕哥哥。”少女的声音似乎还飘荡在空中。
可这一切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他们都变了。
“啊。”一道声音响起。
裴奕转身看到安柔踉跄的摔倒在了地上。
“太子哥哥……”安柔仰起脸。她的眼睛和脸庞与当年并没有多大的出入。
“梧桐树枯黄了,太子哥哥是否还记得安柔,还是说太子哥哥早就忘记了安柔。”
裴奕伸出去扶她的手猛然僵住。
腰间还挂着姜苡眠送给他的海棠花香包。
那日在姜府,临走前她红着脸把锈有海棠花的香囊系在了他的腰间。
她说看见这香囊就会像看见他一样。
裴奕顿了顿柔声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安心在宫中住下,如今你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皇宫和孤就是你的依靠。”
“孤会去求父皇赐予你一座宅子,日后你若嫁人了也是有归处。”
“嫁人?”听到裴奕这么说,安柔郡主眼眶里面浸满了泪珠。
“太子哥哥这是不要安柔了吗?你明明说过会等安柔回来,南国的雪夜很漫长,每每熬不住的时候,我总梦见太子哥哥在梧桐树下推我荡秋千。”
她尾音发颤,“太子殿下幼时说过要护我,没护住,我并不怪殿下,因为那时我们都太小,总要为了大义做出牺牲。”
“如今我回来了,殿下已经是太子还有什么不可以吗?”安柔喉间全是酸涩。
她来这东宫之前见了临安公主,自然听说了太子殿下这些年的事情。
她听说他早已经变了心喜欢上了一个名为姜苡眠的女子。
“殿下可还记得我走前留给殿下的书信。”她忽然靠近裴奕。
裴奕后退半步,“孤没有变,孤会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殿下非明就是变了,那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殿下不在了。”安柔的指甲陷入掌心。
“安柔郡主,孤送你回寝殿。”他解下外袍想披在她的身上却突然顿住。
他想起了窝在他怀里喊疼的姜苡眠,他已经负了一人,不能在负眠儿。
安柔郡主收起来眼泪,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意,低声道:“过两日就是上元节了,我离开安国都好多年,记不得上元节的热闹了,今年的上元节殿下可否陪我一块出宫。”
话未说完又哽咽住:“殿下给我买个兔子花灯和糖葫芦则可,就当全了我这些年的愿望。”
“我知道的,如今的我早就配不上殿下了,殿下不喜欢我也是正常。”
裴奕语气柔和:“你很好,你才刚回安国,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不要思虑太重。”
他与安柔并排走着:“我听闻父皇给你安排在了母后的偏远,那很好,若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母后说。”
安柔垂目点点头:“有劳殿下费心了。”
裴奕的余光打量着她的容颜,南国寒凉,但能看得出来她的底子极好,一点也没有受环境的影响,皮肤白嫩,嘴唇红润。
他想就算没有他安柔也能寻到一户好人家,日后他就把她当作妹妹。
*
姜家那边姜夫人才回府就将今日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姜竹芸说了。
姜苡眠的蛊毒根本无解,除非中下蛊王,可那蛊王不是谁都能中下。
她现在身体没事不过是毒素被抑制了。
她笑姜苡眠的好日子到头了,还妄想抢走她的掌家对牌如今安柔郡主回来了,太子的心偏在谁那就不好说了。
姜尚书和姜老夫人也听说了安柔郡主的事情。
翌日一大早就将姜苡眠叫到了正堂。
姜夫人再见姜苡眠时,眼底全是寒意,嘲讽道:“眠儿,你仗着太子殿下宠爱你就抢走了母亲的掌家对牌,任由太子殿下为难你的父亲祖母,你可曾想过若是有一日太子殿下不喜欢你了,你该如何?”
“依母亲看,你还是趁早把掌家对牌交还给母亲。”
见姜苡眠神态漠然不搭理她,她继续道:“眠儿,母亲这是为了你好,小小年纪不该锋芒毕露,你之前流落在外后又去了军营许是没有听说过安柔郡主。”
“安柔郡主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姜夫人虽是笑着,那眼神却充满了挑衅,仿佛在说认输吧,你没有本事与我斗。
姜苡眠的确不想和安柔争,在她看来安柔也是一个可怜人,小小年纪为了家国大爱甘愿为质,在他国的那些日子她一定是用了很多勇气才活了下来,才等到谢国公救她出那魔窟。
自古去和亲或是为质的皇亲国戚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地归来。
而这样一个为国家牺牲的人,回到故土爱人离去,她难免会伤怀,但裴奕终不是良配,上一世没有她的存在裴奕不也负了安柔,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怎么值得这么多人喜爱。
她是不和安柔争,但她和姜夫人争定了,她回过神来,对上姜夫人挑衅的目光,嘴角弯了弯,“女儿会妥善处理好与太子殿下的关系。”
“处理,如何处理?”姜夫人反问。
姜苡眠虚弱地咳了两声又看向姜尚书道:“父亲,女儿愿意相信太子殿下,就算太子殿下真的弃我而去,我也能掌管好姜家,为姜家谋利。”
“此前姑姑出事,姜家的金铺也出了事情因而断了给宫中及安国那些贵人的供给,但自我拿了掌家对牌后太子殿下已经向太后娘娘为姜家求了情,姜家可以继续给皇宫提供金饰与服饰。”
姜夫人反驳道:“就算能给皇宫和那些贵人提供金饰又怎么样,你不知道如今金矿原料紧缺吗?”
“你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如此明目张胆行事只会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