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馥出生时,娇娇嫩嫩白如一团雪,随着年龄增长聪明伶俐,深得宋母喜爱。
宋熙出生时,因胎位不正,宋母拼了半条命才生下她。
出生后的宋熙干煸黑瘦,哭闹不休十分难带,惹得宋母烦躁不宁。
直接将她丢给奶嬷嬷照看,只在想起时才让人带过来看上几眼。
一直等宋熙长大,她对这个女儿也喜欢不起来。
可她那个一直捧在手心里,贤良淑静的长女,却在为即将成亲的宋熙进庙祈福时死了。
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每每想起长女的死,都让她痛不欲生,只有在打骂宋熙这个罪魁祸首时,心中的痛苦才会减少些许。
如今见宋熙竟然敢犟嘴,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这贱皮子还敢顶嘴,来人,来人呐!”
听到声音,宋熙的兄长宋桓华带人急匆匆地冲了过来,看到母亲抹着眼泪,顿时怒不可遏。
“宋熙你找死!”说着,一脚踹了过来。
“小姐......”
宋熙身后的丫鬟月蕊挺身挡了一下,这一脚直接落在月蕊的腰上。
月蕊发出一声惊呼,捂着腰倒地不起。
宋熙蹲下身子,见月蕊脸色苍白,头上直冒冷汗,知道这一脚伤的不轻。
“来人,去请府医!”
“谁也不许去!”
宋恒华冷漠的扫了月蕊一眼,不屑道:“一个丫鬟而已,算什么东西,死了便是死了,还请什么府医,退下!”
想要去请人的宋府下人见状,又悄悄撤回脚。
宋熙抬首,冷眸道:“她是丫鬟,但是大哥别忘了,她是我的丫鬟,而我如今是南御亭侯府的少夫人!”
“若是月蕊有个好歹,到时候少不得让大哥去府衙走一趟!”
“你敢威胁我!”
宋恒华眯了眯眼:“你一个早该死千遍万遍的东西,竟然敢威胁我?”
宋熙起身,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宋恒华,很是不解,大哥明知道长姐的死和她无直接的关系,为什么要一直这么针对她?
明明小时候,她们也是亲密无间的兄妹啊。
“大哥,难道你也将长姐的死怪在我的头上?”
“是又怎样?”
宋恒华冷声道:“若不是为了给你祈福,馥儿就不会死,她死了,你还活着,就该承受这一切。”
“你不回来便罢,只是回来一趟,却害的母亲伤心流泪,若是馥儿活着,她定然不会像你这般。”
宋恒华的话字字句句如同利剑一般射入宋熙的心中,她脸色苍白,轻声道:“那大哥想怎么样,要我给长姐陪葬吗?”
“岂敢,你如今可是贵为南亭侯府的少夫人,陪葬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不过你活着,少不得收一些利息。”
母亲的指责,嫡亲兄长的无情,让宋熙心痛如刀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嫡姐的死,可若是嫡姐没死,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又该怎么说?
以往宋熙因宋馥的死心存愧疚,连带着对宋家上下心存愧疚,无论家人如何打骂,从未有过一声的反抗。
可重活一世,她笃定长姐没死。
五年了,她的委屈也该受够了。
“母亲大哥,我知道你们是因为长姐的死迁怒于我。”
“可当初长姐上寺庙祈福,是母亲亲口应允的,半路上是山匪动的手,长姐去世,我也是悲痛欲绝,可逝者已逝,你们要这么对我到什么时候?”
“住口,你给我住口!”
宋母捂住胸口,颤抖的手指着宋熙:“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我这个当母亲的眼睁睁的将你长姐推上死路的吗?”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恶毒,害死了嫡亲姐姐不说,还要将这个恶名扣在我的头上,我们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孽障!”
“恒华,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是母亲。”
宋熙冷厉的看向宋恒华。
“大哥还要动手吗?”
她目光中那犹如深潭的寒意,竟让宋恒有一瞬间的胆怯。
当年馥儿去寺庙时,曾央求他陪同一起前去,是他因为要急赴一场诗会,这才婉拒。
等诗会结束,再听到馥儿的消息时,人已经是生死不明。
宋恒华曾不休不眠的找了几天,不光没找到人,还差点将自己也搭进去。
官府宣布馥儿死讯后,他难以接受,整日酗酒。
他知道馥儿的死不能全怪到宋熙的头上,可若不是她要成亲,馥儿就不会去寺庙为她祈福,不去寺庙,人就不会死。
宋熙是罪魁祸首,她今日遭受的一切,她都该受着!
“你害死你长姐还不思悔过,为兄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顿。”
宋恒华说着,大步逼近。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宋家家主宋闵石的声音。
听到声音,宋恒华收回手掌,在看向宋熙,只见她满眼的嘲讽,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父亲,你来得正好,三妹妹刚回府就对母亲出言不逊,儿子气不过,这才想要教训他一番。”
“胡闹,你身为朝廷命官,更是熙儿的兄长,若是让外人知道你在家中殴打亲妹,传出暴虐凶残的恶名,你的官算是做到头了!”
宋闵石的一番话,将宋恒华训斥的讪讪退下。
宋熙眼中的嘲讽更浓,父亲腐儒一生,将面子看的比天还重。
他那里是怕自己挨打,分明是怕传出去坏了宋家的名声。
不过也罢,正是因为父亲的这个弱点,让她躲过不少次的打骂。
宋熙矮身施礼:“见过父亲。”
宋闵石看着她脸上的红肿,眉头轻皱:“去看看你祖母吧。”
“是,不过父亲,今日女儿回来是有话给您说的。”
听闻,宋闵石颔首:“随我来。”
看宋闵石一来,就轻飘飘的将人带走,宋母开口阻拦。
“这丫头忤逆不孝,回来就惹妾生气,夫君不管管?”
闻言,宋闵石眉头皱得深了几分:“你也住嘴!”
“看看你撒泼的样子,成何体统!”
他曾告诫过多次,往事不要重提,如今熙儿毕竟是南亭侯府的少夫人,身份在那摆着,就算不能做到和睦相处,最起码也得面上过得去。
可这无知的妇人一而再的将自己的告诫抛之脑后,真是蠢不可及!
“夫君......”
宋母还想在辩解,却被宋闵石冷厉的目光吓退,呆在原地不敢再开口。
宋恒华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搀扶着她道:“母亲,我先送你回去吧。”
没让贱坯子受罚,宋母很是不甘心,但见宋父动怒,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转身离去。
宋熙随着宋闵石来到书房,直接开口问道:“父亲,当年长姐是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