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音的蛇尾在云层中划出青痕,焚天谷赤色山岩已在天际若隐若现。风不寒握着千秋笔的指节发白,昨夜司徒明玉锁骨渗血的\"墨\"字,正与怀中混沌玉玦的纹路重叠。
\"公子当心!\"柳天音突然甩尾急停。三支玄铁箭擦着风鳞掠过,箭簇燃着墨绿色毒火,将云气灼出狰狞骷髅。
七个黑袍人脚踏毒蛟浮出云海,为首者脸上爬满蜈蚣状缝合线。他晃着刻满冤魂的箭壶怪笑:\"墨长老要借公子文骨一用。\"
风不寒嗅到熟悉的腐臭味——正是那夜破庙壁画吞噬修士的尸毒。千秋笔在掌心震颤,母亲留在《红尘卷》的批注突然浮空:\"大鹏一日同风起...\"
\"杀!\"缝合脸甩出七煞锁魂链。
柳天音琴弦刚拨响宫音,风不寒突然踏着《侠客行》的韵律凌空疾书。筑基巅峰的灵力混着文气,在云层刻下《上李邕》首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云海轰然炸开漩涡,青灰色羽翼撕裂苍穹。缝合链的锁魂链撞上鹏鸟虚影,竟如草绳寸寸崩断。远处焚天谷火山突然喷发,岩浆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李青冥的持剑残影。
\"这不可能!\"缝合脸撕开衣襟,心口钻出七只噬魂蛊,\"墨长老说他才筑基...\"
第二句诗成的刹那,焚天谷地脉腾起赤色光柱。风不寒的麻衣被灵力鼓动,筑基与金丹的壁垒在文气冲刷下发出琉璃破碎声。柳天音突然捂住心口,她看见公子眉心混沌玉玦的虚影,正与谷中某处共鸣。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第三句诗引动天雷。墨云子的七个傀儡同时炸成血雾,噬魂蛊在鹏鸣中化为齑粉。风不寒的白发被气浪掀起,露出额间愈发清晰的星图。焚天谷深处传来酒坛破碎声,某个醉醺醺的声音穿透三百年时光:\"师妹...是你儿子?\"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第四句诗卷起灵力风暴。方圆百里的修士同时仰头,看见云层中那只翼展千丈的鲲鹏虚影。天机城茶摊的老翁打翻酒碗,他怀里《红尘卷》的夹页正在燃烧:\"红袖,你竟把玉玦炼成了他的文骨...\"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最后八字引动九霄雷动。风不寒的麻衣炸成碎片,露出心口流转的星河纹路。焚天谷火山轰然倒塌,三百坛尘封的烈酒冲破封印,在雷光中凝成李青冥的剑意虚影。
柳天音的蛇鳞簌簌剥落。她望着公子在雷劫中重塑的躯体,突然想起妖王殿壁画——那尊被斩落双翼的鲲鹏神像,竟与此刻虚影分毫不差!
\"金丹劫也敢引动鲲鹏真意?\"墨云子的投影在云层浮现,万魂幡卷着十万冤魂,\"本座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
\"聒噪。\"风不寒并指抹过千秋笔。昨夜母亲留在笔尖的妖王血突然苏醒,焚天谷地底冲出血色长河,将十万冤魂冲成漫天磷火。
第一道紫雷劈下时,他踏着酒液凝成的台阶拾级而上。雷光中浮现母亲抚琴的剪影,三百年前的白蟒泽血案在眼前重现——原来那支沾血的千秋笔,正是斩断妖族叛徒头颅的凶器!
\"金丹成!\"
第二道金雷淬体时,混沌玉玦虚影彻底凝实。风不寒看见玉玦缺口处的纹路,正对应着柳天音褪落的蛇鳞。焚天谷深处飞出半块残玉,与他胸前的星图严丝合缝。
第三道赤雷化作天火。李青冥的剑意虚影突然睁眼:\"师妹,你这儿子...\"话未说完,剑意已被风不寒吸入丹田。围观修士惊觉,那新成的金丹上竟刻着《上李邕》全篇!
雷云散尽时,天道纶音响彻八荒:\"赐号——诗剑仙!\"
柳天音怔怔望着云中身影。公子赤脚踏着《将进酒》凝成的酒河,千秋笔点染的星辉在他身后铺就银河。焚天谷废墟里爬出个醉醺醺的老头,抱着酒葫芦又哭又笑:\"红袖啊红袖,你儿子真他娘是个疯子...\"
风不寒忽然转头看向东方。混沌玉玦指引的方向,九霄宗禁地正在剧烈震动。他抚过金丹上的诗纹,终于读懂母亲最后一缕神念:
\"大鹏乘风起,玉碎天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