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参商!”陈天龙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你的父亲,哀帝,你都不认识了吗?”
陈天龙看向四周,这里是大凉皇城内,御林军处处巡逻,还有某些地方有其他人的耳目。凤朝阙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还要这么问自己?
仿佛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凤朝阙毫不在乎道:
“不用担心,这座静华宫是我主持修建的,现在,这里只有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拓拔天龙看看四周。
“不用看了,另外十个,五个在流芳阁,五个在静华宫主殿之中。”
陈天龙多时明了,他人虽然没有下山,然而手早已伸到大凉皇宫中了。这静华宫是他所主持修建,这其中的门道,他自然知晓,陈天龙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建造这样一座城,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秘密。
凤朝阙知道他在观察这座宫殿,没有打断他,只问到:
“天龙,知道你们邀我下山,我为何拒绝吗?”
“先生说过,先生若是下山,必然会天下大乱。”
“是啊,如今天下已经乱了,从齐周隋三国攻打大凉开始,这也仅仅只是个开始。”他说的稀疏平常,完全没有当一回事,仿佛一切都家常便饭。
陈天龙记得,当初自己冒着风雪上天山邀请他下山时,他是这样说的,但是,刚才他说要谈论自己的父亲陈哀帝,现在为何又不谈了:
“天下大乱?先生,不是要谈论我父亲吗?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祸根,早已在你父亲与陈国灭亡了之后就开始种下,你父亲,就是这天下的根源。”
不知为何,陈天龙有些生气,哪怕对面是他非常敬重的人,他也不得不拍案而起:
“先生,请你不要这样侮辱家父,他……已经够可怜了。”
“是吗?他……真是你生父?”
“我……,他……”,凤朝阙一句话,陈天龙顿时呆滞了。
他知道凤朝阙不简单,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还知道自己不是陈参商亲儿的事。
就在陈天龙呆滞之际,凤朝阙一句话将他自呆滞中拉了回来。
“无碍,虽然他不是你生父,可你还是皇室骨血,他的志向,你要帮他达成。”
“是,家父的遗志我定然会……”
“不是遗志,是志向”,凤朝阙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还没有死”。
“什么”!陈天龙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中也已经失去神采。
他不仅没有听清,更没有看到凤朝阙说了这句话,只是瞬间,便是天塌地陷。
陈天龙已经思考的理智,脑海中只有他,陈参商,那个昔日陈国的皇帝。他还没有死,他还活着,他既然活着,那他想要做什么,陈天龙很清楚:
“父亲……没有死,那他现在在哪里?他要做什么?对,他要整个天下,他要一统天下。”
“对,他要一统天下,他要抱四国灭亡陈国之仇,所以,天下会大乱。”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嘴中呢喃着这些话语,一旁的凤朝阙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晃过神来。
陈天龙越想越惊奇,喉咙中口干舌燥,二话不说,举起桌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一杯不够,再来一杯,还不够,再来第三杯,第四杯之后,他终于清醒过来:
“先生,父亲在哪里,我要找到他。”
凤朝阙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
“你要找到他?你是要阻止他呢?还是要帮他?”
“我……”,想到天下要大乱,陈天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天下大乱,黎民百姓受尽战火折磨,流离失所,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身为大好男儿,他不能保家卫国,不能为百姓谋千秋万世福利,却想着搅乱天下大局?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亲情与大义,他夹在中间,实在是两难。
再想喝一杯水,陈天龙又拿杯具,却发现杯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先生,能不能……”
似乎是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凤朝阙没有再给他斟茶,只是平静说道:
“天下,并非是谁的天下,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大义灭亲,还天下一个太平,也是为了让你早作准备。”
“先生?”陈天龙看着凤朝阙,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感觉他实在太过神秘,天下大乱这种事情在他眼里都是浮云。此时此刻,对于自己如何抉择,陈天龙倒是还没有想好,但是凤朝阙就在眼前,他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智者,为何不直接问他是如何抉择呢?
“那,先生,如今齐国,周国,隋国,大凉,谁能笑到最后,谁能一统天下?先生,有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凤朝阙似乎很感兴趣,他眯着眼睛,对着陈天龙点了点头,道:
“浮华终成空,繁华皆是梦,胜败家常事,执着都随风,江山,兴亡,百姓,于我而言,不过一抔黄沙罢了。”
陈天龙明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世间一切他们都没有任何留念。男女执着追求的情爱,兵家百战得来的成败,江山百代的兴亡,不过是山间月,水中花,他们,已经看得太透了。
可是,陈天龙仍然不明白: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还要入世!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听闻陈天龙的疑惑,凤朝阙却是轻轻一笑:
“哈哈哈,入世?我何时出过世呢?如今我将这些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早些让你做好准备罢了。”
陈天龙恍然大悟,原来他这次以琴声邀请他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他心中不胜感激: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多谢先生指教,天龙会仔细考虑的。”
凤朝阙微微点头微微一笑:“不必,其实,虽然已经有人种下了根,不过,最终能收货到什么果,却无人可知。”
陈天龙明白他的意思,这天下如同一盘棋,已经有人在落子下期,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还没有人知道。
想来想去,他实在是口干舌燥,可惜杯中的茶水已经没了,他不得不向他讨要:
“先生,能不能……!”
对此,凤朝阙却是摇摇头:“今日我只带了三个人的份量,你的,已经喝完了。”
“好吧,那天龙告辞,改日还要再请教先生的。”
陈天龙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没有说话的份,只有他引导自己说话的份,作为朋友,他已经将一些秘密告诉了他了。
无论他是否真拿自己当朋友,陈天龙都能理解他,若是换作自己是他,也不会告诉自己陈参商在哪里。
拜别了凤朝阙,陈天龙前往流芳阁方向去寻找小酌,却看见一身玄色襦裙的慕沉香自流芳阁之中走出,向着他来的方向而去。她的双眼无神,仿佛一具傀儡,若不是她还保持着最具礼仪的姿态,陈天龙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在陈天龙与凤朝阙相谈甚欢之时,流芳阁中,慕沉香正与陈凤颜携手而游。进入流芳阁的小酌在前院中没有看到她们,而这心建的阁楼中又不知道有没有人,她一时不敢随便进入,只能在回廊中等待。
不一会儿,只听见另外一边院子中传来慕沉香的声音:
“凤颜姐,那边貌似有人在弹琴,我去看看是哪位大家。”
陈凤颜准了慕沉香去查探一番,毕竟她最爱声乐,这也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消遣,陈凤颜怎么好拒绝?
慕沉香初来静华宫,除了去流芳阁的路,其他的路尚且不认识,在琴音的指引下,她一步一步向着湖中心走去。
路过小酌时,她没有停下,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和她打招呼。
“沉香!沉香?”小酌在身后喊她,迟迟不见她回应,小酌只能生气跺脚,坐在原地声闷气。
湖中,凤朝阙早已等的太久了,她手中的茶汤已经冷了,只能当着慕沉香的面倒掉,再另外沏一壶。
来到他的身前,看清了他的模样,慕沉香顿时怒气天:
“你把江枫大哥藏在哪儿?将他还回来。”
然而,当她出声时,猛然发觉自己的嗓子说不出声音。
她不敢置信的用手轻轻捏着自己的嗓子,再次尝试着说话,然而,她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静静盘坐着的凤朝阙终于将手中的茶沏好,抬头看看她,故作惊讶道:
“姑娘你怎么了?不能说话了吗?”
“你!你这个妖人,是你以琴音吸引我到这里来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将江枫还给我。”
虽然嘴上大骂,但是,慕沉香的喉咙中没有声音,她如同一个哑巴一样怒视着凤朝阙。
凤朝阙一脸平静,即便她怒视着自己,他还是那样悠悠然,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偶尔回答慕沉香一两句话:
“是啊,是我以琴音吸引你来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毕竟,李江心与李江枫的关系……”
“他们两个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脾气却是大相径庭,而且,水火不容,所以,你还是不要谈论有关李江枫的事。”
慕沉香仍然不信邪,尝试着辱骂他:
“无耻妖人,你不得好死。”
“轰隆隆”,苍天上,一个旱雷劈下来,打在湖水中,湖水立即爆开,涌起浪花。这浪花是自湖水底部开始爆开的,清澈的湖水顿时只剩下一片狼藉,随即,一阵阵恶臭袭来,那是湖水中的烂泥以及宫中死者的尸体的气味。
“轰隆,哗啦啦”,当慕沉香震惊之余,湖水涌起的浪花也渐渐退去,至于湖水,还没有变清澈的迹象。
慕沉香的三魂七魄都被雷电吓散了,而凤朝阙却在一旁偷笑:
“姑娘,你可不能随便骂人,你也不能随意说话,因为,你是金口玉言,千万不能随便说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