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芍药没能回到小院,因为张安到底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知道小院里的所有人都受了伤,还是派了府医和下人去照顾他们。不过这在谢瑶看来,就是马后炮罢了。
看着一大群人去了小院,芍药暗暗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主院,回了厨房。
谢瑶没有她的顾虑,跟着那一大群人去了小院。
让人庆幸的是,林遥兄弟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年轻底子好,养个几天也就没事了。但与此同时,不幸的是,府医和胡大夫说的差不多,李嬷嬷伤的很重,以后恐怕站不起来了。
能被张安派去照顾几人的那些下人,在侯府也不是什么得脸的。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自然不会有人在乎李嬷嬷以后能不能站起来。
张梓禁在祠堂顶着满身伤为李嬷嬷祈祷,林家兄弟人事不知。而李嬷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呆呆地望着房顶落泪。这整个院子的人,怎一个凄凉了得。
谢瑶越看越难受,以前总说着,她和张梓禁已经没关系了,可两年的朝夕相处,她又怎么能当做这个人和她没关系呢!还有李嬷嬷和林氏兄弟,在心里,谢瑶也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可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的看着。谢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想着不如回自己家算了。可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天一亮,不管她在哪儿,都会瞬间回到张梓禁身边。想起两年前,余氏放火烧了祠堂,想要害死张梓禁。谢瑶到底没回谢家,而是去了祠堂,看着张梓禁也行。
还好,这次余氏没想弄死张梓禁。天一亮,侯府的下人就打开了祠堂的大门,看似客气,实则冷漠的,把张梓禁请了出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张梓禁来不及休息,立刻跑去看了林遥他们。然后他就从那些下人吞吞吐吐的话语里,听到了李嬷嬷的身体情况。那一刻,谢瑶看见,张梓禁的眼睛瞬间红了。那眼神里,是绝望到极致的仇恨和疯狂。
谢瑶真的很害怕。不是害怕张梓禁的眼神,而是害怕张梓禁会直接冲出去和张梓繁等人拼命。
不过还好。只见张梓禁双拳紧握,银牙紧咬,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他倒底松了拳头和牙齿,迈着大步朝李嬷嬷的房间而去。
谢瑶松了口气,跟着他走进了房间。
李嬷嬷担心张梓禁他们,腰上的伤又疼得很,她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见到张梓禁顶着一身伤的回来,李嬷嬷立时就落下泪来。
谢瑶跟进去的时候,就见到张梓禁站在李嬷嬷床边,一向淡漠的眼神,此时百感交集。
她握住李嬷嬷的手,轻轻叫了声:
“嬷嬷。”
李嬷嬷满眼是泪的回握住他的手,苍白的嘴唇微微掀起:
“大公子,是老奴无用啊!”
……
林遥兄弟俩到底年轻,下午的时候就相继醒了。倒是张梓禁,也不知是不是昨日从心理到身体都受了打击,他从李嬷嬷的房间出来,一躺上自己的床铺,就直接睡了过去。准确的说,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过去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谢瑶。她是灵魂,除了心理,身体是不会累的。她在一个人那里待不住,索性在几人的房间里打起转来。
转到张梓禁的房间,谢瑶看见他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双眼紧闭。谢瑶知道不好,大声喊道:
“张梓禁,张梓禁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这一刻,她完全忘了,张梓禁就算清醒着,也听不到她说话。
直到一直得不到张梓禁的回应,谢瑶病急乱投医,伸手抚上张梓禁的额头,然后不出意外的穿了过去的时候,谢瑶才想起来,她说话张梓禁根本听不见。
又在屋子里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谢瑶越看张梓禁越不对劲。明知无用,她还是飘出屋子,冲着张安派来的那些下人们喊道:
“你们快去看看啊,你家大公子要死了。”
可这些人当然也是听不到她说话的。个个该干嘛干嘛,甚至还有两个丫鬟正无所事事的在檐下躲懒聊天。谢瑶听到她俩在说张梓禁的闲话:
“侯爷也真下的去手。我刚才看了,除了那两个小厮,大公子身上也全是伤呢。”
“可不是。我们照顾大公子,在侯爷这里落不着好,搞不好还要得罪夫人。”
“……”
两人声音虽小,但也算肆无忌惮。
谢瑶听得气愤不已,但却又毫无办法。
她在心里疯狂道:
“你俩别说了。再不去看看张梓禁,他就真要死了。”
谢瑶急的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对着她看到的每一个人说着张梓禁不好了。同时伸出手,试图抓住他们。
可奇迹没有发生,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她也抓不住任何人。
从昨天白天到现在,谢瑶一直都没休息过,但她并不觉得累。可就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心累无比,有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就当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个老嬷嬷往张梓禁所在的房间里走去。谢瑶眼睛一亮,赶紧跟了上去。
说到底,这些下人虽然不乐意来吃力不讨好的照顾张梓禁主仆,但张梓禁再怎么也是主子,他若是有事,他们这些被张安派来的下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老嬷嬷走进房间,走到张梓禁的床边看了一眼。
谢瑶明明不用呼吸,可她还是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一样,瞬间紧张起来。紧紧的盯住了老嬷嬷的每一个动作。
还好,老嬷嬷还算细心,一眼就看出了张梓禁的不对劲。她眉头一皱,伸手探了探张梓禁的额头。然后脸上显出了一丝慌张,赶紧快步往外走去。同时大喊道:
“快去找马府医,大公子起热了。”
谢瑶一听,暗道:
“果然如此。”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她终于松了口气。府医来了,张梓禁应该也不会有事了吧。
身心一放松下来,谢瑶瞬间觉得有些疲惫。这一天多的时间,不仅是张梓禁精力了许多,谢瑶也陪着他同样经历了这一切。如今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谢瑶前所未有的感到疲惫。
她嘟囔着:“张梓禁,你就是个冤家。都和离了,你都不肯放过我。还要我在这里为你殚精竭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也缓缓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