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八蛇矛搅动腥风,矛尖凝出的黑虎虚影张开血口,咆哮着撕向吕布咽喉。吕布画戟一横,月牙刃与蛇矛相撞,金铁交鸣声震得周遭士卒耳膜生疼。张飞须发皆张,双臂筋肉虬结,竟将赤兔马逼得后撤半步。吕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戟身猛然翻转,月牙刃贴着蛇矛滑向张飞手腕。千钧一发之际,青龙刀光破空而至,关羽丹凤目寒芒如电,刀锋直取吕布侧肋。
“来得好!”吕布放声大笑,画戟如游龙摆尾,荡开蛇矛的瞬间反手架住青龙刀。三股气劲轰然相撞,地面龟裂如蛛网,飞溅的碎石击穿数名西凉骑兵的皮甲。赤兔马长嘶一声,竟借力腾空跃起,吕布居高临下,画戟化作血色弧光,劈头斩向二人。
关羽刀势陡然一变,青龙虚影缠绕刀身,碧色流火迎上血色弧光。张飞蛇矛横扫,黑虎虚影裹挟地火冲天而起。三色气劲在半空炸裂,气浪掀翻周遭数十丈内所有旌旗。烟尘未散,吕布已策马冲出,画戟连点七处要害,招招直取关张二人破绽。关羽横刀格挡,刀柄竟被震得微微发颤;张飞怒喝一声,蛇矛硬撼戟刃,虎口迸裂鲜血淋漓。
观战台上,刘备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分明看见二弟甲胄缝隙渗出血丝——方才那招看似平分秋色,实则是以伤换势。正要鸣金,忽见白影如电掠过阵前。
\"常山赵子龙在此,温侯小心了!\"
银枪破空之声宛若凤鸣。吕布回戟格挡时,枪尖已点中他护心镜边缘。精铁铸造的明光铠竟被刺出蛛网裂痕,惊得赤兔马人立而起。
清喝声起,一道银光自联军阵中疾射而出。赵云白马银枪,如流星坠地,枪尖未至,凛冽寒意已刺得吕布面皮生疼。画戟回防的刹那,亮银枪化作漫天寒星,每一击皆指吕布周身要穴。吕布瞳孔骤缩,赤兔马四蹄猛然蹬地,险险避开这夺命一击,鬓角一缕黑发却被枪风削断,飘落尘埃。
“常山赵子龙?”吕布画戟横扫逼退关张,目光灼灼盯住赵云,“倒是个像样的!”毕竟这出场对比关羽张飞,属实是文明不少,让吕布就算是作为敌人都感觉到心理舒服。
赵云不语,枪势如江潮叠浪,一枪快过一枪。银甲映着日光,在黄沙中划出道道残影。关羽青龙刀趁机封住吕布左路,张飞蛇矛锁死右翼,三人气机相连,竟将吕布周身三丈化作囚笼。画戟与刀枪碰撞的火星如暴雨倾泻,观战士卒纷纷以盾掩面,仍被灼热气浪炙得面皮发烫。
虎牢关头,董卓扶垛而立,肥硕身躯微微前倾。李儒瞥见主公额角渗出的冷汗,低声道:“温侯虽勇,久战恐……”
“闭嘴!”董卓五指深深抠入墙砖,碎石簌簌而落。他死死盯着战场中央那道赤影——吕布画戟舞动间,血色罡气已凝成实质,却在三色气劲绞杀下渐显颓势。更令他心惊的是,那银甲小将的枪法竟隐隐克制吕布的霸道招式,每每在关键时刻打断其蓄势。
观战台上,董卓肥胖的身躯微微前倾,指节捏得酒樽吱呀作响:\"这白袍小将何处冒出来的?\"
\"似是公孙瓒麾下。\"李儒眯眼望着战场,\"听闻前日与张翼德切磋未分胜负。\"
战场中央已腾起三丈尘烟。吕布画戟舞成银轮,竟是以攻代守。戟风所过之处,地面犁出道道深沟。关羽刀势大开大合,每每与画戟硬撼;赵云则如穿花蝴蝶,银枪专挑吕布换气间隙疾刺。
\"七探盘蛇!\"赵云突然变招。银枪抖出七点寒星,虚虚实实笼罩吕布周身要穴。这招本为百鸟朝凤枪绝技,经童渊改良后更添三分诡谲。吕布画戟回防稍慢,左肩护甲\"咔\"地崩开一道裂痕。
青龙刀恰在此刻劈落。关羽双臂筋肉暴起,刀锋裹挟风雷之声:\"看刀!\"
画戟横架,三股巨力相撞。赤兔马四蹄陷入地面半尺,吕布束发金冠应声碎裂,黑发狂舞间。方天戟杆与青龙刀摩擦出刺目火花,戟上月牙刃距关羽咽喉仅余三寸。
本是吕布一击必杀,却战场突变。
赵云枪尖倏地凝出一线银芒,百鸟朝凤枪的绝杀“凤点头”骤然爆发。吕布画戟横架,却见银枪诡异地绕过戟杆,直刺咽喉。生死关头,赤兔马人立而起,吕布借势后仰,枪尖擦着金冠掠过,在兽面吞头铠上划出刺目火星。未及喘息,青龙刀与蛇矛已左右夹攻而至。吕布暴喝一声,画戟抡圆如满月,血色罡气轰然炸开,竟将三人逼退数步。
“鸣金!快鸣金!”董卓突然嘶吼,声调尖锐如夜枭。
“相国!温侯尚未露败象啊!”李儒急道。
“你懂个屁!”董卓一脚踹翻李儒,夺过鼓槌猛砸金钲。刺耳鸣金声穿透战场,西凉军阵中令旗急挥。尖锐的钲声撕裂战场。吕布画戟猛然震颤,震得张飞一口血吐出。借着赤兔马腾跃之力,他硬生生从三人合围中脱身,画戟回扫逼退追兵。
“且留尔等性命,下次再斩必杀之。”说罢吕布拍马回关,张飞还想趁机掩杀一波却被关羽拦住,今日之吕布,几乎非人也。
\"为何收兵!\"吕布冲上关墙时目眦欲裂。甲胄上七处裂痕渗着血珠,束发金冠早已不知去向。
董卓挤出一丝笑意,肉颤颤的脸颊堆起褶子:“我儿骁勇,然贼军势大,不可逞一时之勇。”他招手示意亲兵捧来金樽,“且饮此酒暖暖身子,来日再战不迟。”
吕布仰头饮尽烈酒,目光扫过城头诸将,忽地放声大笑:“好!好个来日再战!”画戟重重顿地,青石板应声碎裂。他翻身上马,赤色披风在暮色中猎猎如火,自有医者前来救治。
残阳如血,照着满地断戟折矛。联军阵中爆发出震天欢呼,却无人察觉——董卓缩在垛口后的阴影里,盯着吕布远去的背影,眼中忌惮如毒蛇吐信。
城砖缝隙里的血渍在暮色中泛着紫黑。李儒扶着女墙缓缓坐下,官袍下摆沾满墙头青苔。当董卓推开他时,手肘撞在雉堞上的闷响还在胸腔里回荡——就像那年寒冬,他抱着《尉缭子》撞开相府大门,额角磕在铜门环上的声音。
\"军师!\"高顺铁靴踏碎满地月光。这个向来以铁面着称的陷阵营统帅,此刻竟单膝触地:\"联军已经退去。\"
\"让我冷静一下恭正。\"李儒扯开勒得生疼的玉带,三梁进贤冠歪斜着挂在发髻上。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定睛看去,原来是半截被踩烂的令旗,金线绣的\"董\"字正泡在血泊里。
高顺的甲胄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李儒突然想起初遇时的并州雪原,这个木讷汉子带着三百残兵,硬是在匈奴围困中守了七天七夜。当时他怎么说来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你说我们会输吗?\"李儒抓起把碎石,看它们从指缝簌簌掉落。有颗尖利的划破掌心,他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
\"虎牢之险,洛阳之富硕,我军之精锐...\"高顺的声音突然卡住,他看见李儒摊开的手掌里混着血与沙,\"...联军必败。\"
\"必败啊!\"李儒突然低笑起来,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扶着城墙起身,蹒跚着走过满地狼藉的城道。高顺想要搀扶的手僵在半空——月光下军师的背影,竟比当年雪原里冻毙的老马更佝偻。
政务厅的牛油蜡烛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李儒隔着雕花门扉,听见吕布的银甲叮当作响:\"义父!若非鸣金过早...\"董卓的咆哮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竖子安知大局!\"
他突然很想笑,笑那年雪夜献计时董卓亲手披上的狐裘,笑那方被鲜血浸透的\"文优\"私印。
牛油蜡烛\"啪\"地爆开灯花。李儒转身走向漆黑的长廊,腰间玉珏撞在青铜灯柱上,清响如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