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白芷就被林涵送了个下马威。
虽然她见招拆招,但是教学计划被打乱了。
她还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淋浴室里,
看着脏衣篮里污糟的米色工作服,白芷心疼不已。
第一天工作就在雇主家里洗澡,白芷挺难为情。
但她满头满脸的黑墨水实在有碍观瞻。
幸亏这是一间女工作人员的卫生间。
白芷刚才观察过,卫生间虽然大,但外间的洗漱台上没有男性用品,最里面宽大的浴缸也干干净净,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
太奢侈了!连工作人员都有按摩浴缸。
白芷一边揉搓头上的泡沫一边感叹。
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住不起装了按摩浴缸的房子。
快速冲了个澡,白芷看到工作人员准备的衣服。
白色的内衣裤,白色的卫衣套装。
内衣裤还没拆标签,闪着柔软的丝质光泽。
这该不会是佣人的内衣拿来应急的吧?
白芷想着,到底穿上了自己的内衣裤。
她不愿意欠人情。
这次的卫衣也特别合体。
跟弄脏的那套是同样的款式、面料,只是没有商标,白芷不知是不是同一个牌子。
她纳闷得很,林家的工作服是批量定制的吗?颜色还挺全。
白芷穿着工作服来到外间洗漱台。
佣人显然刚刚来过。
她看到一套崭新的化妆品。
名字她拼不出来,但是记得包装。
去年双十一步小薇买过这个牌子的小样,后来在宿舍里显摆了小半年。
没拆封,白芷不好意思用。
她平时用大宝,今天不用也没关系。
走出卫生间,佣人马上迎上去。
“白老师,林先生和林小姐在餐厅等您。请您赏光一起午餐。”
“谢谢。”
白芷不打算在人家家里吃饭,毕竟正儿八经的课都没上一节。
她打算去打个招呼然后回学校,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食堂的剩菜。
那时候,打菜阿姨的手不会抖。
餐厅很安静,白芷下来的时候父女俩在看同一本绘本。
“白老师。”
把林涵从膝头放下,林安梁眸中闪过不动声色的光彩。
果然女孩儿穿白色最好看。
“林先生,我收拾好了,下午学校还有课,就不打扰了。再见。涵涵再见。”
白芷边说边用目光寻找自己的书包。
女孩儿果然要走。
每多见白芷一次,林安梁的心就多一分贪婪。
他想要陪她散步,想要陪她吃饭,想要她穿自己专门为她挑选的衣服。
想要她19岁的生命里充满他的痕迹。
然而林安梁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不管内心多失落,脸上总能做出合适的表情。
“也好。白老师在找书包吗?”
林安梁说着从身后椅子上拿过一个藏蓝色双肩包。
“原来的包被涵涵弄脏了。白老师不介意可以用这个。我给涵涵准备的,她还小用不上。”
“不用,不用。包脏了我拿回去洗洗就可以。您给的工资很高了,我不能再白拿您的东西。”
白芷连忙摇手不停拒绝。
在雇主家换衣服、洗澡、吃饭、收包,这些都不是一个家教分内的事情。
今天的一切是个意外。
无功不受禄,她只要她应得的那一份。
仅此而已。
林安梁捏着包带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
女孩儿懂事儿,自认没有收礼物的身份。
管家原本立在墙角等着吩咐上菜。
此刻他迈步走上前,拿着已经装满白芷教材的书包,满脸歉意。
“都怪我让她们把书包洗了。白老师别生气,要不您先用这个,等下周来了再换回来?”
“您看,您的资料和烘干的衣服已经放进去了。”
管家拉开包链,似乎想证明这个包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白芷一心想快点离开,否则食堂就关门了。
她接过书包,冲管家和林安梁点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们。那再见。”
白芷背上包,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管家。
她需要一个向导,没有人领路,她不一定能走出迷宫一样的院子。
老管家心里了然,面上露出慈祥的笑。
然而他不能送她。
林先生前一阵子把私人裁缝请到家里,让人比着一套卫衣重新做了所有颜色。
还把自家商场所有看上眼的书包都挑了个遍。
更别提那个南非蓝钻发卡。
作孽啊!白小姐一定以为那是假货!
林安梁看出白芷着急赶路的心思,抬步上前。
“我送送白老师。”
林先生果然富而好礼,是个绅士啊!
白芷内心感慨,脚下加快了步子。
他们照旧坐上敞篷车到门口。
就在白芷准备再次告别时,林安梁却先一步走到雕花铁门外。
司机站在车前,恭敬地把钥匙递到他手里。
“我下午正好加班,送白老师一程,免得你挤地铁。”
林安梁不给白芷拒绝的时间,打开车门,好整以暇。
林安梁特意挑了一辆空间小的车,专门装过车载音响。
在白芷到来之前,他做了很多准备,这些准备让他发现了赚钱之外的乐趣。
心里装着一个人,默默看她进入自己的领地,染上自己的印迹,有一种秘而不宣的快乐。
此刻,白芷就坐在后面,安静,乖巧,侧头看着窗外风景。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
林安梁却不觉得寂寞,心里是满的。
“白老师有喜欢的歌吗?”
林安梁语气温柔,带着低音提琴般的浑厚。
“我都行。”
培养爱好也需要钱,除了在图书馆读书,白芷没有其他爱好。
“听首老歌吧。”
细长的手指按下按钮,声音缓缓流出,是金色的。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心上的人儿,你不要悲伤,愿你的笑容,永远那样。”
仿佛炊烟袅袅,仿佛笑语盈盈,所谓靡靡之音,不过如此。
一曲终了,车里变得很安静。
又不那么安静。
老歌的余韵像轻烟,在两人耳边盘旋、缠绕。
“这歌叫什么?”
许久后,白芷忽然开了口。
“《永远的微笑》周旋的歌。”
林安梁盯着后视镜里纯净的女孩,心里溢满甜蜜。
直到车子停到路边,女孩儿下车,习惯性地说:
“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