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边倒茶一边小声道:“其实今年干旱是有些严重,但也没到那个地步。
是太守大人他又加重了田税,这才雪上加霜。
有些百姓交不起税就被官府的人从自己家里赶出去成了流民。
而且,我奉劝几位,若是能走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是那么好待的。”
说完,小二的茶也倒好了,大声吆喝了一句:“几位客官慢用,有需要再叫小的。”
随后,他转身离去。
小二走后,巫朗月道:“你怎么看?”
殷长空端起茶杯准备喝茶,随口答了一句:“没看出来。”
巫朗月被噎了一下,殷长空一口茶进嘴,差点吐出来。
“这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
旁边有一桌客人见此情形,劝她道:“这位姑娘,你还是不要说这种话的好,这个茶馆背后可是有太守小舅子出钱的,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殷长空眉头微皱,这茶这么难喝,还不让人说?而且这还是这里卖的最好的茶?
眼见着茶馆里的人越来越多,巫朗月喝了一口茶,顿了一下才下肚。
他们几个人在茶馆里坐了好一会儿,但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准备结账离开。
这一结账不要紧,他们这才发现,总共六杯茶竟然要一两银子!
若是名贵的茶叶也就罢了,可这茶不过是普通的树叶子,喝起来又苦又涩,没有一丁点儿茶香,竟然就要这么贵?
哪怕是天子脚下,也没有这样的价格!
巫朗月不动声色地付了钱,和殷长空几人走出茶馆。
走到大街上时,被殷长空带在身边的阴魂过来报信。
“大人,之前那个守门的官兵在大人进城后去见了一个人,言语间提到大人和这位王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定能大敲一笔,还……还说,大人姿色不错,想……”
后面的话,阴魂不敢再说,但殷长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冷笑一声。
巫朗月看着他总感觉莫名其妙。
她冷笑什么?在笑谁?难道是他?
巫朗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半天想不明白。
殷长空冷笑完就见巫朗月在那里摸着下巴看天,她也抬头向上看去。
没什么啊?他在看什么?难道是不想看见她所以只能看天?
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双方别过眼去。
桑梓采月和陈飞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两位殿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任何则是一如既往地只关注殷长空,对别的不加关心,自然也不在意巫朗月的情绪。
很快,殷长空和巫朗月调整好情绪,刚刚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朝前走去。
路上,他们看到有不少百姓在街上售卖自己做的小东西,价格都很低廉。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虽说带补丁的很少,但奇怪的是有很多人的衣服明显是不合身的。
殷长空走到一处卖梳子的摊位前停下来,拿起其中一把梳子看了看。
卖梳子的大娘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让殷长空觉得很是奇怪。
可是很少见有这个年纪的女子穿这种颜色的。
大娘见殷长空对梳子感兴趣,赶紧推销:“姑娘看看,我这梳子有好多种的,这上面还刻了花纹,很漂亮的。”
殷长空抬头看着她,没说话,这大娘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道:“姑娘是不是觉得我穿的不太合身?”
没等殷长空开口,大娘自己就把话说了出来:“看你们是外地人,估计不知道。
咱们这的太守大人不喜欢咱们老百姓穿的太破,还定下了规定,说一件衣服上若是超过两个补丁就不能穿上街。
老婆子我的衣服大多都是补了又补,实在没得穿,所以才穿我儿媳妇的来卖梳子。”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不太合身的衣服,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殷长空垂了垂眼眸:“没有,我没这么觉得。这把梳子我要了。”
说完,她拿起梳子就走,一旁的采月付钱,她直接给了这位大娘一块碎银子。
大娘一看,这给的太多了,一把梳子不过八文钱而已。
“姑娘,你稍等,我给你找钱。”
采月笑了笑:“不用了,大娘,你收着吧。”
大娘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
“谢谢,谢谢啊!”
巫朗月与殷长空同行,他轻声说道:“咱们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以后也能让这些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殷长空停住脚步,看了巫朗月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说的,何其艰难!
不是查清楚事情艰难,而是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艰难。
哪怕是京都也有穷苦人家,更何况是别处?
两人在城里逛了不少时间,发现这洛山郡郡城里的繁华只是徒有其表。
隐藏在底下的是老百姓的痛苦和煎熬。
两人越走离城门越远,就在经过一处酒楼时,被迎面来的马车拦住了。
六人停住脚步,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
此人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道:“在下白家二公子白树新,与二位相遇即是有缘,想请二位去府上坐坐,不知二位可否赏脸?”
殷长空跟巫朗月对视一眼后,道:“那就赏你个脸,走吧。”
说完,她朝着白树新的马车走去。
白树新被殷长空这话弄得愣住了,随即又觉得有意思。
这时,殷长空已经来到了马车边,白树新刚想伸手拉殷长空上来,就被跟在一旁的桑梓直接推了一把:“凭你是谁,也敢碰我家主人!”
白树新被推了一把也不生气,还道:“好好好,小姐有意思,丫鬟也有意思!”
说完,仰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发现旁边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他一低头,就叫见殷长空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