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瓷手捧铜镜,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刚撞的嬷嬷。
她正慌乱地收拾着地上的包袱。
“你,你不是我二婶身边随身服侍的张嬷嬷吗?”
她一把上前,揪住了张嬷嬷的衣服,有些失控地问道。
“我的陪嫁之物,怎会在你手上?”
“莫非你与抢我的那些山贼是一伙的?”
闻言,当铺里的人,路过的人都凑上来看热闹。
这是余州城最大的当铺,位于极繁华的中心地段,周边人来人往,很快就将宋轻瓷和张嬷嬷围成了一圈。
张嬷嬷见这么多人围了上来,宋轻瓷又有些咄咄逼人,再联想到出门前吕秀玲让她避着点伯嘱咐,心下一慌,下意识就伸手想掰开宋轻瓷揪着她衣服的手。
宋轻瓷不断没放开,反而将她的衣服揪得更紧,目光更是紧盯着她。
“说,这铜镜你是哪来的?”
张嬷嬷见掰不开她的手,索性放下了手,有些颓然地说道。
“这,这是二夫人让我变卖的。”
宋轻瓷:“我的陪嫁之物,怎会在二婶手中?”
张嬷嬷赶紧摇头:“这,老奴不知,二夫人只让老奴变卖这些东西。”
宋轻瓷这才放开了她,却没放她走,而是让檀秋看着她,又遣春湘去报官抓人。
她自己则蹲下身,解开了地上的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华光璀璨,看得众人双眼大亮。
里面有好几支镶嵌了名贵宝石的金钗金簪,还有金臂钏、金镯子、玉梳、白玉牡丹摆件、金鱼如意等,件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宋轻瓷很快便收紧了包袱。
又快步走进当铺,询问老板近日张嬷嬷当的东西。
知府夫人在旁,他收的这些东西又可能是赃物,当铺老板不敢托大,将近日从张嬷嬷手上收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还不忘撇清关系。
“宋小姐,我们并不知这些东西是赃物……”
宋轻瓷打断他:“我明白,到时若是大人问起,你实话实说便是。”
府衙里很快来人,将涉事的人和赃物都带了回去。
宋轻瓷是跟着抓人的官差,一起回了宋府的。
官差去二房院中抓捕吕秀玲,宋轻瓷回她房中拿了当初的嫁妆单,陪嫁物品的部分图纸,还有打造嫁妆之物的商家名单。
吕秀玲正在房中清点这几日典卖饰物的银两,忽有丫鬟来报,官差来了。
她心下惊慌,赶紧收起了筹集好的银两,又将明日准备让人去典卖的东西收好,这才出了门。
她毕竟是宋家的二夫人,官差对她还算恭敬。
“二夫人,您的贴身嬷嬷典卖赃物被抓,她说赃物是您给她的,还请您和我们去衙门走一趟,配合调查。”
吕秀玲心下一紧,面上仍若无其事地回道:“好。”
走到府门口,和刚出来的宋轻瓷撞上,她心下微沉。
宋轻瓷朝她笑了笑,意有所指。
“二婶,待会的公堂之上,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说实话,她对吕秀玲并不反感。
她生母死得早,吕秀玲作为宋家二房的女主人,对她有过照拂。
从她冒险典卖赃物,为吕方明筹钱来看,她也是个重情的人。
只可惜,她嫁给了宋广平,给宋老夫人做了儿媳,又生了宋楚盈和宋楚枫。
她若不护着他们,或许还会有好下场。
她若铁了心护着他们,那只有死路一条。
吕秀玲听了这话,心里便“咯噔”一声。
此时,她才隐隐回过味来。
芸娘的父亲要5000两白银赔偿,也许从始至终都只是个计。
为的就是把她钓出来,不,把她手中的赃物钓出来,从而钓出她被山贼绑架的幕后主使者。
她心下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应该听楚盈的话,任她亲弟弟自生自灭。
可她真能坐视自己亲弟弟去死,坐视自己母亲崩溃吗?
她心中茫然又无措。
孟府的宋楚盈很快听说了当铺的事。
丫鬟刚说张嬷嬷典卖赃物,她手中的帕子便落了地。
待再听她说到官差已去宋府抓捕她母亲时,她更是死死地攥紧了手指。
她母亲把她给她的宋轻瓷陪嫁之物,拿去典卖,被宋轻瓷发现了。
如果她母亲当庭说出,这些赃物是她给的,那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到时,她成为宋轻瓷被绑架案的主使,不仅会被孟家休弃,更有可能被打入大牢。
那她所奋斗得到的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她还要背上骂名。
想到此,她就觉得双腿微软,竟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坐在椅子上缓了片刻,她便匆匆起了身,往外跑去。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事发生。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府门口,与刚从院中出来的孟祈年相撞。
孟祈年看到她,眉头微皱。
“你也听说了你母亲让人典卖赃物之事?”
宋楚盈站定后,咬着唇点头。
孟祈年目光阴鸷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轻瓷的陪嫁之物,怎会在你母亲手中?”
宋楚盈有些慌乱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孟祈年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你母亲与轻瓷被掳之事无关,否则我饶不了他。”
宋楚盈身体轻颤,嗫嚅着摇头:“不,不会的。”
如果让孟祈年知道,这事与她有关,那后果,她简单不敢想。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孟祈年,他却没有理会她,扬长而去。
宋楚盈咬了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萧允当天并未在宋府,他与卫羽约了在城郊会面。
这段时间,为了不让京城势力知道他人在余州,卫羽和其他暗卫一直在余州周边佯装找他。
两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昨天在济贤寺,众人都在听宋轻瓷说话之际,忽然有人往他手中塞了纸条。
今日一早,他便借着巡看庄子的借口出来了。
卫羽向他行了个礼后,低声说道。
“殿下,端王要来余州了。”
萧允挑眉:“他来余州作何?”
这两月来,他遇刺生死未卜,京中众人便都当他亡故了。
端王和宁王在京中争夺激烈,势力也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几个回合斗下来,两方都各有输赢。
这个时候,端王不在京中与宁王对峙,忽然跑来偏远的余州,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卫羽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两月前,在宋姑娘成婚当日掳走她的人,或许不是山贼,而是端王的人。”
萧允一怔:“你是说,那群山贼,是端王的人?”
或者说,是他私养的兵。
卫羽点头。
“近日许知府上呈了密函,意图调兵,清剿这批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