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军坐在车上，双眼紧闭。看似在闭目养神，实际上脑子在飞快转动。
张婉云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沉闷的敲击着他的心房。
他当然知道张婉云是想挑拨他和崔灵祺母女的关系，但是·····
顾倾城最近的变化确实挺大的，与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顾倾城简直天壤之别，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或许，变的不是顾倾城，而是崔灵祺，亦或者，是崔家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顾明军猛的睁开眼睛，眼神晦暗。
“老钱。”
正在开车的老钱——一个四十多岁，面貌普通，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应声：
“顾总，您有什么吩咐？”
顾明军看看窗外，神情漠然，”你去查查倾城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顾总。”
老钱是跟着顾明军的老人了，人狠话不多，很受顾明军的信赖。顾明军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做。
但是事关崔灵祺，甚至是崔家，顾明军还是特意叮嘱了一句：
“记住，不要让她察觉，这件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明白，顾总。”
——
顾倾城接到顾明军电话的时候刚到家。
她今天难得在饭点到家，崔姨很高兴，一连声让厨房快点上菜，拉住她的手不放：
“今天是个好日子，陪你妈好好吃顿饭，我给你做了蛋糕，饭后和你妈妈一起吃。”
顾倾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脑袋在脖子里蹭蹭，“我就知道崔姨对我最好了，谢谢崔姨。”
崔姨睨她一眼，眼睛热热的，“谢什么，傻孩子。”
顾明军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顾倾城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名字，真是讽刺，他们当父女二十多年，竟然连微信都没有加过。
但是开口的话必然是甜美热络的，“喂， 爸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明军语气生硬的来了一句，“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顾倾城一噎，“当然可以，您能想起我是我的荣幸，随时欢迎您给我来电话叮咛教诲。”
顾明军被她的阴阳怪气噎了一下，接着说：“你愿意听最好。”
“张友力会在三天内把从四季挪走的钱还回去，以后四季就由你全权经营，顾氏不再插手。”
顾倾城挑挑眉，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哦，那谢谢爸爸了。”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顾倾城在沉默中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那声谢谢里的讽刺。
顾倾城不接招，顾明军只好主动挑起话头，“至于另一部分·····”
“另一部分是我接管四季后的升级改造资金，我一定会妥善使用的。”
“毕竟现在的四季千疮百孔，入住率在全京市星级酒店中垫底。”
“我做了大致测算，就算全部款项收回，大概还有两千万的资金缺口，爸爸，这笔钱您能借我吗？等四季挣钱了给您算利息。”
顾倾城谄媚讨好的笑透过听筒传过去，一下子就堵住了顾明军接下来的话头。
千年的老狐狸，怎么会听不懂她什么意思，无非是怕他说出另一部分算了的话。
“城城，快来吃水果。”崔姨在客厅招手。
顾倾城扬声应道：“诶，马上，崔姨。”
顾明军听到声音，问道：“你在家？你妈妈呢？”
“我当然在家啊。爸爸你又不回家，我必须在家陪我妈吃饭。”
顾明军沉默一息，“·····那笔钱明天会打到四季的账户里，以后四季的盈亏顾氏概不负责。”
顾倾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冷笑一声。
顾嘉辉还真有个好爸爸呢，什么烂摊子都能替他收拾。
“你在做什么？”
顾倾城蓦地回头，崔灵祺穿着一袭紫色旗袍，肩上一条乳白色披肩，轻盈俏丽，明艳动人。
白皙明净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皱纹，和顾倾城站在一起能以姐妹相称的程度。
顾倾城扬扬手机，“没什么，只是无关紧要的电话。”
崔灵祺瞥她一眼，眼睛里有看透一切的了然，“听说你今去四季了？”
顾倾城有一丝讶异，“看来妈妈你对四季并不是漠不关心嘛。”
崔灵祺不让她转移话题，“你去四季做什么了？”
“我去做什么你的眼线没告诉你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面对崔灵祺突如其来的怒气，顾倾城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没什么，就是把我们的酒店收回来，顺便把被老鼠偷走的钱要回来而已。”
她无所谓的样子刺激了崔灵祺，面上的神情再也不淡定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离他们那一家子远点？你当耳旁风吗？”
顾倾城觉的很可笑，“我离他们很远啊！是他们一次次非要招惹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四季酒店之所以连年亏损，就是因为他们这些蛀虫，我今天一下子把最大的蛀虫打死了，以后四季就有救了。”
崔灵祺沉下脸色，“我说过不要你去争这些身外之物，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顾倾城实在是不理解崔灵祺的想法，“四季是我们的，怎么就成了不该争的了？舅舅给我们的四季凭什么成为他们的钱袋子？”
“妈，你知道这些年张婉云母子从四季敛走多少钱吗？你知道这些钱现在都是顾明军替他们还的吗？”
顾倾城越想越生气，说出口的话也更加肆无忌惮：
“明明你才是顾氏的女主人，结果顾明军不但用你们的共同财产去养小三一家子， 还把你的嫁妆送给小三当钱袋子。”
“妈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吗？你为什么要如此容忍顾明军？”
崔灵祺脸色难看， 嘴唇紧抿，别过脸，“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崔姨在旁边急的跳脚，听到这里赶忙上来劝架，“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城城，不要惹你妈妈生气。”
顾倾城倔强的不肯退让，“我说的有错吗？身为崔家的大小姐，在顾明军这里却如此卑微，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是担心你们离婚之后我会跟顾明军吗？”顾倾城说的一本正经，“那妈妈你完全不用担心， 你尽管放心，你和顾明军离婚的话我肯定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