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幽幽,暮色沉沉,那夜色中的身影悄然而至,寂静无声地掘坟开棺,那棺中赫然躺着一白衣男子,他面白如纸,唇无血色,虽似画中仙,却毫无生气,这般人物竟也玉陨了......
他们默默验完尸后,便飞快复原,复又融入夜色中......
远远瞧着这一幕的卫鸿落轻轻开口道:“这便是你脱身之计?”
一旁的侍从不动声色走上前,那张青涩的面容笑起来有几分熟悉的模样:“此后那人已死,有的只是小将军侍从鸣玉——”
“嗯。”
看着那笑眯眯的狐狸眼,卫鸿落纵心有疑虑,还是先应下了,且看吧……
清风苑中,卫之羽正端坐案前,指尖一下一下轻叩......
他知道落落在查什么,自然是查无所查......不知实情对她未必不是好事......
此次刺杀不像那人手笔......可是否有其授意?
那面庞思绪万千,听闻那人伤重不治......
他的身份......活着比死了好用......
这几日卫鸿落都在府中养伤,听得陛下唤她一同春猎,本想推辞,耐不住太子殿下亲自相请,便去了。
二月初四,皇家狩猎,声势浩荡,守军满布山林,猎旗肃肃,一众王孙贵族个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为首之人黄甲战盔,威严的面容露出笑意:“小将军来了,伤可好些?”
卫鸿落红袍战甲,策马而来,红缨飞扬,正是英姿飒爽好少年——“劳陛下记挂,鸿洛已无碍。”
“好好,此次狩猎,朕会赐魁首宝剑良马,鸿洛可别让朕失望啊。”皇帝爽朗大笑。
“鸿落何能,场上群雄赫赫,在下不敢夸口。”
那些不善的目光好歹收了些。
“哈哈……”皇帝抚掌大笑,“朕大楚人才济济,此次春猎前三名皆有赏赐,诸位英才俊杰可要尽显身手啊——”
“是。”众人高声应和,气势如虹。
军士三面驱兽,前开一方,皇帝一声令下,千骑竞发。
卫鸿落也策马追逐,等到离远了,便慢下来。
魁首还是给太子吧,她随便拿个第三就好,搭弓射箭,飞鸟应声坠落。
“小将军好身手。”来人紫袍戎装,漫不经心地拍手称喝。
他倒上赶着讨打。
卫鸿落挽弓对准他,飞箭离弦而去。
慕容彻脸色一白,躲闪不及,箭尾擦过他面颊,划出一道血痕。
“抱歉,没看见殿下。”卫鸿落长枪挑起坠落的鹌鹑,浅笑道。
他气得脸色煞白,冷声道:“刀剑无眼,小将军要当心才是……”
她转身便走,挥挥手道:“多谢提醒,山林多猛禽,殿下还是请回吧……”
慕容彻咬牙望着那身影,双目喷火——笑吧,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卫鸿落都懒得骂他,同样的伎俩岂会再中招?
她侧身避过暗箭,转而挽弓三箭齐发,只听惨叫连连,她提起长枪杀去。
一晃一挑,刺客血肉横飞。
速速解决完,她收起长枪,揉揉肩臂便要离开。
“小将军——”太子急急策马而来,神色忧虑,“可还好?这是……”
“回殿下,无事,不过是……”她忽然变了脸色,猛冲上前,“小心——”
竟有漏网之鱼扑向太子,幸而长枪挡住利剑,她与其缠斗,顾不上太子惊马而去。
待刺死此人,她便去追赶,却见太子跌落丛中,昏迷不醒,马已不知去向。
卫鸿落心中一凝,连忙放响箭,立刻有将士赶来。
“小将——太子殿下!”“快!太子负伤!快请太医——”将士纷纷奔来,急急将其带回营中救治。
御帐内气氛凝重,良久才见太医出来,“回陛下,太子殿下是坠马后跌伤昏迷,幸而伤势不重,已用过药,不久便可醒转。”
皇帝略松了口气,转而怒不可遏道:“你们是如何警戒的?竟让贼子潜入猎场?!”
金吾卫上将军慌忙请罪道:“陛下息怒,臣愿待罪立功,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陛下。”卫鸿落走上前行礼,“本以为贼寇是冲鸿洛而来,但他们竟敢谋害太子殿下……”
“何故?”
“前些夜里,鸿洛曾当街遭刺杀,动静不小,却不知巡夜的金吾卫何在?”卫鸿落瞥了眼旁边泌出冷汗的上将军,“今日贼子故技重施,却胆敢刺杀东宫,请陛下彻查。”
皇帝面色沉重,静静看着上将军道:“此事若查不出,你便引咎自裁吧。”
“是!罪臣领命。”上将军重重叩首后急急离去。
“鸿洛怎也负伤了?太医——”皇帝皱眉看着小将军渗血的肩头。
卫鸿落一惊,连忙道:“小伤而已,陛下多虑,不知太子殿下醒了否?鸿洛想去看看。”
见其面露忧虑,皇帝轻轻点头,“那你去吧,记得让太医给你瞧瞧。”
卫鸿落进了里间,看见太子仍未醒转,稍待了会便回去了。
“小将军,陛下让蒋太医前来看诊。”大监领着太医笑眯眯走进帐中,“陛下记挂着小将军的伤呢。”
“陛下好意,区区小伤何须挂怀。”
“诶——小将军便是磕碰了,陛下都会忧心,还请小将军莫要推辞,待太医看过后,陛下方安心呐。”
卫鸿落笑着走上前,“如此,有劳公公了,待会我便去谢恩。”那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大监手中。
他呵呵笑着收下,“咱家分内之事,若小将军无碍,陛下便放心了。”
客气地送走大监后,蒋太医默默上前为她看诊。
“蒋太医,在下不过区区小伤,就不必劳烦了。”她浅笑地看着把脉的蒋太医,另一只手悄悄捏起。
“这怎么行,小将军,还是让在下看看你的伤吧。”蒋太医神情坚定。
她暗自叹气,手中石子飞出——抱歉,只能让你睡会了。
却见他稳稳地躲过,笑眯眯道:“小将军,还没认出我吗?”
她惊诧地望着此人,那笑眼越看越熟悉:“你怎在此?!”
这儿戒备森严,他如何混进来的?
“鸣玉不放心小将军,这才跟了来。”
“我没事,你快走吧,现下戒严,你可还出得去?”
“自然。小将军气血有虚,可要处理伤口?”鸣玉有些忧虑道。
“无事。”她从怀中拿出伤药,“我会处理,你先离开。”
鸣玉迟疑道:“小将军多加注意。”留下丹药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