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到了——”
她方下马车,便见一圈铁甲金戈的灵州军将金兰坊团团围住,愣了半响,强作欢颜:“将军这是何意?”
“城中不太平,前个儿鹰帮主还在风雪楼被人暗杀了——”卫鸿落有意高声囔着,好让里头人听见。
“本将军担忧花娘子安危,特派兵驻守此地,定叫金兰坊飞不进一只苍蝇——”
“嘭——”
那坊中客一拥而出,个个屁滚尿流,甚至有些衣衫不整地提着亵裤就跑了......
“花娘子,请——”卫鸿落眉眼含笑,端得是彬彬有礼。
面前人脸色煞白,勉强扯扯嘴角,半句话也说不出,恨恨甩着绣帕进了坊间。
卫鸿落勾唇一笑,策马回了军营。
“将军。”沈听风垂眸拱手,神情低落,“属下无能......他们说不出什么......”
“无妨。”卫鸿落递去手帕,“且关着,去盯金兰坊。”
“是。”他接过帕子擦拭脸上血迹,行礼退下。
她慢慢敲着案几——不急,越来越近了......
三日后,县丞惶恐不安地进了军营——完了,轮到他了......
他一入主帐,见到那位,腿比嘴快,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将......将军......”
“起来好好说话!”
他又吓得连忙爬起,卑躬屈膝连连应声。
“案子如何?”
“回将军。”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有不少线索,可惜时隔久远......卑职暂未查出......”
啧。
卫鸿落轻蹙眉头,听风也说金兰坊并无异动,而花娘子多次提及无事还请她撤人......
可惜那小厮死得不明不白......血封喉......一日青......
这些毒药不常听闻......
要是灵儿在就好了......
“将军......”县丞大着胆子试探了句,“可是怀疑那花娘子?”
她连眼睛都懒得抬,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
“这花娘子真是个奇女子......城内腥风血雨,旗帜更迭不休,唯金兰坊屹立不倒——”
再说这些废话,她就要把人赶出去了。
“第一起失踪案时,金兰坊就在了,那时还没有青龙帮和黑鹰帮呢......”
见小将军微微抬眸,县丞大为振奋,絮絮道:“要论年头日久,那不显山不露水的风雪楼倒也长存至今......将军不妨向其打听打听?”
他想了又想,为了保住这条小命,就算小将军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
还关着的知县也不知是死是活......城墙上吊着的虎狼帮和黑鹰帮主的尸体都快风干了......
想着他又打了个寒战,对上那双幽深的双眸险些又跪了下去,勉强扶住膝盖,小心翼翼道:“将军?”
那人起初相助是因着他们目标相同,如今她要查旧案,不知那位......
“将军,琴娘求见。”沈听风快步走进。
“有请。”
来人仍是白裙翩翩,翻飞如蝶,浅笑行礼:“将军之忧,芸娘可解。”
“哦?”卫鸿落轻轻扬眉望着眼前人。
“烦请将军同芸娘去一趟金兰坊——”
已三日了——
花娘子望着底下那冷冷的军士,暗暗攥紧了帕子......
“娘子,小将军来了——”婢女轻声提醒。
她收拾好心绪,扬起迷人的笑下楼相迎:“哎呀,小将军贵临寒坊——”
瞧见一旁之人,亲热地上前挽其胳膊:“妹妹也来了,前番走时怎不说一声?好歹姐妹一场......”
却见芸娘冷冷地躲开,清丽的面容满是厌恶:“恬不知耻。”
她的笑容僵住,又听其冷声质问:“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兰平巷的那个小女孩?”
花娘子面容煞白,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是啊,我怎么还活着?”她步步逼近,“莫不是来索命的恶鬼?”
花娘子勉强退至栏杆,强作镇定笑道:“妹妹说的什么......”
却见其冷哼一声,忽从袖中取出那账册:“这便是你同虎狼帮勾结的证据!还有这些来路不明的账款......”
她下意识想夺回,却被扯住衣袖,身后那双星眸正冷冷盯着她:
“花娘子稍安勿躁。”
“至于鹰帮主之死——三楼那密室里的毒药......你还要狡辩吗——”那人猝然钳住她的手腕,眼中满是淬毒之恨......
“砰——”
火光四起,黑烟纷飞,只见楼中霎时现出数十蒙面人,手持利刃朝她们袭来。
卫鸿落猛地挑起银枪,芸娘也旋身躲避,抽出腰间软剑刺去。
金戈相击声引来了楼外将士,他们纷纷冲上去迎敌。
不消半刻,便将蒙面人擒下,只是冲天火光中,却不见花娘子身影......
不等盘问,那些蒙面人忽然一抽,猝然倒地而亡。
那张牙舞爪的火蛇几乎扑到身前,卫鸿落垂眸冷声下令:“封城——”
她跑不掉......
金兰坊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生生将那夜幕变作白昼......
城中人人自危,个个门户紧闭,军士从早到晚挨家挨户巡查,喊着胆敢私藏逃犯者杀无赦——
可这几日都将城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见半点身影,就差掘地三尺了......
卫鸿落皱眉敲着案几,她倒底躲在哪?
难道已出了城?
“将军——”听风急急冲进来,举着一支羽箭囔道,“方才有人射来此箭——”
她接过那字条,凝眸不语——是陷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