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初雪比往年早了半月,程雪衣坐在灵蝶学院的绣房里,银线在素缎上穿梭,试图将双界婴儿的掌心纹转化为可量产的护道符。绣绷边缘摆着叶无尘新磨的殓妆刀,刀刃映着她眉间的蝶影,那是昨夜他用渡魂令为她梳理灵脉时留下的光痕。
绣针突然在素缎上划出歪斜的线,程雪衣的指尖沁出黑血 —— 那是星砂核的预警。她抬头看见窗台上的归魂花正在枯萎,花瓣上凝结着不属于双界的代码结晶。「雪衣!」墨涟漪的星砂光蝶撞破琉璃窗,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消散,「玄霄宗的影子刺客!」
刺客的锁魂钉毒针已抵住她后颈,针尖闪烁着初代宗主的代码辉光。程雪衣的绣绷本能地展开,银线却在接触毒针的瞬间碳化,那是专克灵蝶族记忆织针的「断弦代码」。她听见刺客的呼吸里带着现世殡仪馆的消毒水味 —— 那是被污染的护道者气息。
「双界的绣娘,就该死于自己的绣绷前。」刺客的声音像生锈的棺盖轴,毒针刺破她后颈的瞬间,程雪衣看见素缎上的掌心纹突然扭曲,化作母亲临终前的面容。她的绣针坠落,在地面绣出半只残缺的双蝶 —— 左翼是星砂的碎光,右翼是现世的血痕。
叶无尘的渡魂令在三公里外的观测台突然崩裂,他心口的蝶影纹传来撕裂般的痛。神识穿透学院时,只看见程雪衣倒在绣房,素缎上的代码毒针正沿着她的灵脉蔓延,将双蝶纹一寸寸染成死灰色。
「用殓妆刀切断灵脉!」墨涟漪的星砂在程雪衣周身筑起冰墙,「这种代码会模仿宿主的记忆,再强大的灵脉共振也会被反噬!」林晚秋的钻石仪在此时爆炸,她盯着碎裂的屏幕:「毒针材质是初代宗主的护心镜碎片,里面封存着他的... 死亡执念。」
程雪衣的意识沉入记忆长河,看见幼年的自己在殡仪馆后山摔倒,绣绷上的双蝶纹被泥土弄脏。母亲蹲下身,用锈针在她掌心刺下微小的护道纹:「雪衣,绣绷破了可以补,灵脉伤了可以治,但记忆若没了温度,才是真正的死亡。」
现实中,她的绣绷正在自动修补,银线却被代码染成黑色。叶无尘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的薄茧下,代码正沿着当年的护道纹生长,就像一条吞噬温度的毒蛇。「尘儿,」她的声音轻得像归魂花的叹息,「记得后山的无主坟吗?那里的每块墓碑,都该有属于自己的绣纹...」
墨涟漪突然撕开袖口,露出与程雪衣同款的蝶形胎记:「用我的星砂血!玄霄宗在我们基因里埋了共生锁,只有我的血能激活她的护道纹!」星砂血滴在程雪衣眉间,却在接触代码的瞬间蒸发,刺客的毒针,原来早就算准了双界蝶的血脉共振。
林晚秋在破碎的仪器中找到关键数据:「毒针的代码在复制她的记忆编织能力,很快就会生成能篡改双界灵脉的... 绣绷病毒!」叶无尘的渡魂令突然发出哀鸣,他看见记忆长河中,所有程雪衣绣制的护道纹都在褪色,就像现世的长明灯被逐一掐灭。
程雪衣的绣针在此时重新亮起,却是刺客的代码伪装。她的指尖划过叶无尘的眉心,蝶影纹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是星砂的冷,一半是现世的血。「对不起,」她的眼泪落在他掌心,「这次... 可能补不好了。」
观测台的星砂屏突然全灭,双界护道网传来千万条警报:巴黎的灵蝶族长老翅膀碎裂,滇西的无主坟再次消失,就连双界婴儿的掌心纹,也在代码的阴影中变得模糊。叶无尘终于明白,刺客的目标从来不是杀死程雪衣,而是让她成为代码的载体,从内部摧毁双界的记忆防线。
「雪衣,还记得我们在记忆馆的共生誓吗?」叶无尘握住她逐渐冰冷的手,渡魂令的残刃刺入自己心口,「我带你去坠星渊,那里藏着母亲的... 最后一缕灵脉。」墨涟漪的星砂在此时化作引魂舟,林晚秋将钻石仪的核心代码注入程雪衣的绣绷,试图为她争取最后的时间。
雪越下越大,程雪衣的绣绷上,那只被代码侵蚀的双蝶突然振翅,在素缎上留下一道血痕。那是她用最后的力气绣下的 —— 现世的殓妆刀与修仙界的绣针,在血与星砂中,终于拼成完整的护道纹。而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为双界绣下记忆的针脚。
归魂花的香气在绣房消散,程雪衣闭上眼,听见叶无尘的心跳与记忆长河的涛声重叠。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无法看见林小婉的第一个完美绣纹,无法见证双界婴儿的掌心纹如何改变未来。但她的绣绷,她的针脚,她用二十年时光编织的记忆,终将成为护道者们对抗代码的最后防线。
而此刻,在雪与星砂的交界处,程雪衣的意识逐渐模糊,唯有掌心残留的温度,与叶无尘渡魂令的光,成为她与双界最后的联系。她知道,死亡从来不是终点,而是记忆长河中的一次摆渡,而她的绣绷,终将在某个温柔的清晨,重新在双界的晨光中展开,继续编织属于每个灵魂的、永不褪色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