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鲁迪的家里出来,艾琳便一路顺着印记的指引寻找着出逃的诺伦。
很快,她便凭着比一般人不知道快多少的脚程来到了夏利亚的街道上,老远便看到了那个穿着单薄的一小只孤独的坐在街道旁的板凳上,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见状,艾琳赶紧脱掉自己的外套,快速的来到了诺伦的身边,在后者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给她围了上去。
诺伦先是一惊,以为自己遇到了专门拐小孩的坏蛋,刚想开口时看到了艾琳的面庞,一瞬间没忍住哭了出来。
哭其实也挺有讲究的,不论多大,即便是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在受到了委屈时,往往在熟悉且可以依靠的人的身边更容易哭出来,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独自一个人在外面走了那么久诺伦没哭,看见别人一家团圆没哭,直到遇到了她认为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依靠,也就是小时候一直和她玩的姐姐时,她忍不住了,泪腺就像坏掉了般,不断的向外挥洒着泪水,显得诺伦狼狈极了,就像被遗弃的小猫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怀抱般,喜极而泣的同时带着天大的委屈。
看着已经哭得撕心裂肺的诺伦,艾琳一下子就心软了,原本还想训诫一下对方的话语全部都被憋了回去,化作了无声的拍背。
[姐姐,我……我们为什么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诺伦揉着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哽咽着说道。
她不像鲁迪拥有前世的记忆,她不像艾琳如此早熟,她也没有爱夏那样聪明懂事,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她本应不该经受这些的。
[好啦好啦,没事的,姐姐会陪着你的,小诺伦如果有什么想和姐姐说的,姐姐都会耐心的听小诺伦讲完,如果小诺伦不想说的话,姐姐也会一直保护你,这里冷,走,去姐姐那。]
艾琳牵起诺伦的小手,已经冰冷的小手,用自己温暖的手掌紧紧的牵着。
一开始诺伦还有些本能般的抗拒,但好像在感觉到艾琳手中的温暖过后便安静了下来,整个人更是化作了乖巧的猫咪般,跟在艾琳的身边。
[姐姐觉得诺伦奇怪吗?]
[怎么会。]
[可……可我说了那样的话,明明……明明他确实是我的哥哥。]
虽然诺伦不愿意,但却否定不了的是,鲁迪确实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家人,即便她讨厌他,甚至是厌恶他,但亲人就是亲人。
[你是讨厌鲁迪吧。]
[……嗯!]
虽然犹豫,但语气坚定。
[其实,我之前也讨厌他。]
[诶?]
诺伦被艾琳这一下给整懵了,以至于原本还在擦拭眼角的手都不由得放了下来,整个人呆呆的。
[真的,姐姐我啊也讨厌过鲁迪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的关系也才在不久之前才和解的,所以啊,诺伦你的感受我完全知道。]
当然,漂亮话谁都会说,即便两人一开始的处境都及其相似,但经历确实截然不同,所以所谓的都能理解都是狗屁,一个豆腐脑都可以分为甜的还是咸的,现在甚至出现了辣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比豆腐脑来的复杂?
显然,诺伦是不相信的,不过现在的她迫切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而艾琳正好合适。
[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讨厌他的。]
[那可以和姐姐说一下吗,如果真的是鲁迪的错,那姐姐一定会帮小诺伦讨回公道的。]
艾琳打包票道,同时又把诺伦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这一举动成功的获得了信任,以至于后者把身体都贴在了艾琳身上,像是一个等比例缩小挂件般挂在艾琳腰上。
[那次转移事件过后,我和爸爸转移在了一起……]
诺伦缓缓说道,虽然艾琳从艾丽丝那边也听过了这个故事的大致内容,不过那只是个人对事件的陈述,多多少少会带有个人的感情色彩,所以从多个角度倾听故事的经过,对你了解事件的真相或许有不小的帮助。
[等到我进去时,我就看到……哥哥把爸爸压在身下,用拳头打爸爸,之后我就过去推开了他们……]
听到这,艾琳也差不多捋清楚事情的经过,又在思考了一番过后,对着已经停止了回忆的诺伦说道。
[诺伦是不是只看到了鲁迪殴打老爸,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嗯。]
[那诺伦有没有想过,是老爸有错在先呢。]
[……]
好吧,看来诺伦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即便是保罗后面已经承认了是自己有错在先,但也改变不了当时鲁迪殴打保罗给幼小的她留下的创伤,应该怎么说呢,其实到她这个年纪差不多也应该明白当时事情发生的真相了,但她就是不愿意去相信,或许她需要一个相信的理由。
[如果换做是诺伦你,你会这样生气吗?]
[诶?]
诺伦完全想不到,艾琳会这样问她,如果她真的和鲁迪有着一样的经历的话,在经受过最敬爱的爸爸否定过后,她是否能保持冷静。
她想不到,并不是她无法想象鲁迪当时的艰苦,而是她想不到那个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责骂自己的样子。
保罗对她很好,或许是将她当做了那段时间当中精神上的寄托,不论是在白天经历了什么,晚上保罗都会将自己善良、慈祥的一目展现在诺伦面前,这让诺伦一度想不起来保罗的其他模样。
所以,她无法回答艾琳的问题。
眼见诺伦沉默,艾琳又换了一个方式问道。
[小诺伦,如果让你站在鲁迪的角度上来看,他错了吗?]
[……没有。]
眼泪又开始在诺伦眼中聚集,虽然她早就知道事情的对错,但她就是天然的抵制殴打了保罗的鲁迪,因为她知道,虽然保罗对鲁迪相当的差劲,但对她来说,他就是最好的父亲,她理应站在保罗这边。
眼见诺伦肉眼可见的抗拒,艾琳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将她带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亮起房间的灯,火光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屋,标准的一室一厅展现在两人面前。
[小诺伦今天你就睡姐姐的房间,等明天姐姐看能不能再在里面加一张床,这样,即便小诺伦还想来就不怕没有位置了。]
[……好……]
这个好字拖得很长很长,好到诺伦好像要说什么似的,但终究归于虚无。
艾琳在把地铺铺好过后便招呼诺伦去洗漱,之后便是一夜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