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流夜语的瞳孔在剧烈收缩。
那不是普通的瞬移。
他能“看见”空间的褶皱——安东尼努斯的左脚跟抬起时,地面的瓷砖表面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那些裂纹并非物理存在,而是空间维度被强行扭曲的视觉残像。
它也是炼体之道的一种,叫做[追云]。
这种被誉为“追云逐日”的神速诀巅峰技法,此刻正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流夜语眼前。
【这就是 SS级『救赎者』的实力......!】
流夜语眼神一凝。
当安东尼努斯的身影在他正前方三十厘米处浮现时,紫炎缠绕的拳头已经带着音爆袭来。
流夜语没有移动,瞳孔却在紫炎逼近的瞬间收缩成针尖状。
安东尼努斯的拳头撕裂空气的轨迹清晰如刀刻,拳面缠绕的SS级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震颤,每一道紫色波纹都在影响着周围的空间。
流夜语能听见自己颈椎骨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神经末梢在极致专注下的异常敏锐。
当拳风距离他左脸颊还有三厘米时,流夜语终于捕捉到了那丝微妙的波动。
拳头停住了。
紫炎在距离皮肤零点五毫米的位置凝滞,拳面皮肤下的血管搏动清晰可见。
安东尼努斯的瞳孔里倒映着流夜语纹丝不动的侧脸,空气仿佛被撒了一层玻璃粉,所有的声息都在这刹那间崩裂——
早叶刚刚张开的嘴定格成 o型,唾液从嘴角滑落却悬停在空中;纱雾指尖的咒文光芒凝固成扭曲的光团,清荷向后倾倒的身体保持着失衡的诡异姿态。
安东尼努斯毫不在意女孩们的反应——
“流夜语,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的拳头就那样贴在流夜语的脸颊上,直爽地笑起来。
“如果我是站在你的立场,刚才我会等对方的拳头靠近后,以快到出现残像的速度躲开,同时趁对方不注意绕到他背后予以反击。”
不过,他那双碧绿的眼眸丝毫没有笑意。
安东尼努斯问道:
“你刚才是不能动?还是不想动?”
流夜语回答: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我早就没命了。”
还一边开玩笑地耸耸肩。
“是吗。那么,我的期待落空了。”
安东尼努斯一离开流夜语,随即戴上太阳眼镜。
“可以帮我跟服务员说,这是给店里带来麻烦的补偿吗?就不用手机支付了,麻烦。”
他说着从钱包里抽出十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就转身离开了。
“探、探、踏~踏啦,踏——啦啦踏踏、踏、哩啦踏踏、踏、哩啦踏——?”
店内只回荡着安东尼努斯戴上耳机哼唱的曲子。
在早叶、纱雾与清荷的目瞪口呆之下,他与来时一样精神抖擞地走出店门。
“什么嘛......”
对事态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早叶,呓语似的嘟哝了一句。
“流夜语,你要不要紧?有没有怎样?”
“痛痛都飞走了吗?”
纱雾和清荷分别从左右两侧跑过去确认流夜语有没有事。
“谢谢,我没有受伤......不过,他可真是个可怕的人物啊。”
与安东尼努斯对峙的紧张感仍未缓解。流夜语的身体还是很僵硬。
从空白状态恢复过来的早叶也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紧紧抱住流夜语。
“跟月桂学姐交手过后,我还以为自己也习惯了武修的超快速度,但刚才那个简直是犯规啊......”
“清~荷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本人,感觉关于他的好几个传说并非虚构......”
“......流夜语跟他的程度差这么多......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早叶受到的惊吓也感染了清荷和纱雾。
然后,三个人没有再开口说话。
突然鸦雀无声的店内——
或许因为店员们害怕刚才的暴力事件,所以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
流夜语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刚刚才想到要呼吸似的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身体跌坐在椅子里,把体重靠在椅背上。他的脸上显出可怕的表情,一直盯着天花板。
...
...
这么一大早就有贵客大驾光临——
九世学园理事长枢烨风致的定制皮鞋刚踏上露台的木质地板,便被略带潮湿的晨露打湿了鞋尖。
他下意识地整了整袖口的翡翠袖扣,抬眼便看见安东尼努斯正翘着腿斜靠在雕花铸铁椅上。
银制茶匙在骨瓷杯里转出圈儿,红茶的香气混着露台边缘玫瑰园的甜腻,在晨雾中诡异地交融。
“爵士,您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备好晚宴。”风致的英语带着牛津腔特有的优雅,他微微躬身,却在抬头时撞见安东尼努斯脚边歪倒的音响。
蓝牙连接的设备正播放着某款日式 RpG的战斗配乐,激昂的铜管乐与露台中央的维多利亚式喷泉格格不入,“爵士对电玩音乐的品味,倒是比龙国的梅雨更令人意外。”
“哈哈哈,我要没学好中文,还真以为你是在夸我。”安东尼努斯爆发出夸张的笑声,手中的骨瓷杯差点摔在地上。他身旁的女仆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
“风致还是这么严肃啊。”安东尼努斯用茶匙敲了敲杯壁,紫水晶色的灵气在红茶表面荡起涟漪,“在伦敦的时候,我连歌剧都听重金属改编版,何况是游戏配乐?再说了——”
他忽然凑近,瞳孔在晨光中泛着狡黠的光,“用自来水泡大吉岭红茶,本就是对传统的背叛,不如彻底放纵些。”
女仆端着银壶再次为安东尼努斯续茶,动作优雅得如同宫廷礼仪示范。
她的女仆装是正统的十九世纪款式,鲸骨裙撑将裙摆撑成完美的圆弧。
“爵士若是提前通知,我本应派车去机场迎接。”枢烨风致在对面坐下,女仆立刻为他斟上红茶,茶汤颜色比安东尼努斯杯中深了两度,显然是用更浓的茶底冲泡,“毕竟您的专机降落在机场时,我们的雷达系统竟毫无察觉......”
“啊,那个啊。”安东尼努斯晃了晃空杯,示意女仆再添茶,“我使了点小把戏,省得被你们盯上,到时候费神费力的。”
他忽然盯着风致的眼睛,笑容收敛,“不过我昨天就到了,先去见了你们学校的学生——流夜语。”
茶杯与银匙相碰的声响格外清脆。
风致的手指在杯沿停顿了一秒,这个细微的破绽让安东尼努斯的唇角再次扬起。
“难不成您亲自动手跟他打了一架......?”风致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在“动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只是试了试他的底子。”安东尼努斯摊开手,“绝对没有乱来哦?”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啊,风致,你知道我最讨厌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