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季池晏原本内外的性子就有些娇气,一直用暴躁易怒来掩饰。
还是因为正值癸水,季池晏整个人都脆弱得不像话。
听到谢欢颜说怀孕的事,季池晏脸色苍白,眼眶发红:“谢欢颜,我都这样了,你居然和我说生孩子?”
“我…我还流着血呢!”
谢欢颜赶紧坐在他身边,轻轻哄劝:“你看看你,我没催你,不是你说朝堂上的事,都让我回来跟你一五一十的说么。”
季池晏扭头看向谢欢颜,一脸不相信:“你没骗我?”
“我当然没骗你,那给太傅急的啊,就差跑后宫来监督我生了。”
谢欢颜没说错啊,这不是一五一十?
朝堂说五分,她夸张到十分。
“他们一天天没事做了吗!就知道盯着后宫那些事!”
季池晏激动的脸色涨红,突然又脸色一白,手捂着肚子,不放心地起来查看。
“你看看我后面,漏了没?”
谢欢颜配合地看了眼他身后的裙摆:“没漏没漏。”
正说着,外面的药已经端了过来,她闻了一下,就是普通的千金方。
季池晏却像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股脑就喝了进去。
等小蕊出去后,他眼巴巴地看着谢欢颜:“我还会疼吗?”
这种疼和练武受伤的疼不一样,这就像是谁在拽他的肠子,让他胸闷得难受,恨不得给自己肚子一拳。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着凉。”
谢欢颜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刚给他盖了被子,季池晏就一股脑又坐起身来。
“我还是这样吧,我怕又流一床。”
季池晏白着脸,靠在床榻边:“做女人也太难了。”
“所以说,让你要个孩子,这样你至少能轻松一年。”
谢欢颜见他又要炸毛,又话头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据说生孩子特别疼。”
她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生孩子就是跨进鬼门关呢?”
“这生孩子特别考验体力,特别考验忍耐力,我觉得你不行,还是算了。”
季池晏这人什么性格谢欢颜这一段时间摸得透透的。
爱面子,为了面子咬牙逞强,就享受这种别人崇拜他,他还要装作不在意的傲娇性子。
果然,一听说谢欢颜说他不行,季池晏冷哼一声:“朕不行?”
他目光追忆:“想当初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哇…”谢欢颜目露崇拜。
季池晏眼里带着得意:“朕白日学文,夜晚练武。”
“哇~这么厉害!”
谢欢颜继续惊叹,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这算什么?”季池晏嘴角微勾:“想当初朕才几岁,宫中混入刺客,都被朕一一诛杀。”
“哇~”
谢欢颜脸上带着紧张:“你才几岁居然这么厉害?”
“还行吧,也就衣角微脏。”
季池晏满脸得意:“所以朕还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谢欢颜转过头翻了个白眼,你能做到怎么杀了太后荣王这么多次都失败了。
季狗就知道吹牛。
“那也别生了,实在不行,等荣王生孩子,咱们立他的孩子为太子。”
谢欢颜继续以退为进:“要不然就抱养个孩子也成。”
“那怎么行!”
季池晏瞪着谢欢颜,咬牙切齿:“我就是让这个皇位掉地上,我都不能给荣王的孩子!”
他喘着粗气,刚刚因为痛经而苍白的脸色因为恼怒带了些血色。
“皇位给他儿子,跟给他有什么区别!”
“是,你说得对。”谢欢颜点头附和:“对了。我让工部尚书派人去地方检查河堤了。”
她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偶尔会有一两声蝉鸣传入内室。
“希望一个月后的黄河决堤,不会发生。”
季池晏闻言拽着谢欢颜:“你去让他修河堤?”
“谢欢颜,工部尚书是荣王的人!”
“荣王的人怎么了?荣王的人能不干活?”
谢欢颜从季池晏手里扯出衣服:“谁的人,只要他拿俸禄,他就得干活啊。”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让工部尚书去修补河堤,只要一个月后黄河决堤,我们就有理由废了荣王这颗重要的棋子!”
季池晏仿佛看谢欢颜下了臭棋一样痛心疾首:“不是说让你朝堂上有事情和我说,不要轻举妄动吗!”
谢欢颜看着季池晏,眼里带着陌生。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季池晏!”
她站起身,指着季池晏:“那是人命!”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吼:“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季池晏看她这副模样,冷哼一声:“谢欢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荣王,荣王一旦造反,我们都要死!”
“你是皇帝!季池晏,你不能为了一个工部尚书,为了拔除荣王的一个爪牙,牺牲那么多人的命!”
谢欢颜之前了解了季池晏夹在荣王和太后之间的身不由己。
更是自己也在荣王手下吃了亏,也知道那暴虐,昏庸无度都是荣王手下传出去的流言。
她始终认为季池晏本性不这样。
“谢欢颜,你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季池晏冷着脸:“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在这悲天悯人。那预知不是让你做好心人的,是让你利用这些事来扭转我们局势的!”
“扭转局势也不代表要葬送百姓的性命!”
谢欢颜失望地看着季池晏:“季池晏,你是皇帝,你作为皇帝最重要的是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而不是用百姓的血肉之躯铺你的帝皇路!”
“那些百姓何其无辜?明明能够幸免于难,就因为你想要剪除荣王的势力,所以就要让那些百姓去死?”
季池晏冷着脸:“有何不可!如果没有预知,他们的死是既定的结局!朕只是利用他们的死而已。”
“可他们现在还活着!你知道黄河决堤会毁了多少家庭,会死多少人么!”
谢欢颜深呼吸:“果然,玩弄权势的人,心都是黑的。”
“心不黑,朕早就死了!”
季池晏眼眶因为怒意而泛红:“谢欢颜,你都自顾不暇了,还在那想着那些百姓!你被荣王逼宫的时候,那些百姓何曾来救过你?”
“他们拥戴的只有荣王!他们只念着那个病秧子的好!他们叫我暴君!叫我昏君!”
他恼怒地用手用力地指着窗外的方向:“既如此!朕就让他们死在荣王的手里!”
“等黄河决堤,朕就会将工部尚书缉拿归案,告诉天下百姓,就是因为荣王,因为他们爱戴的荣王,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害得他们骨肉分离,害得他们和家人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