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儿在马车内右手扶额轻轻揉着太阳穴,这几天的功夫里,去牙行买丫鬟、家丁,承接了部分平安药店的伙计,又去请了些掌柜,聘了些员工,总算先把人员配齐了,至于库存、经销、营业,到现在只能说八字没有一撇。
以前冯三儿还觉得坐马车的那些大人物是矫情,去哪不是几步路的事,等自己在这城里跑起来,才发现没辆马车还真是寸步难行。冯三儿坐在车里,脑袋都是晕的,想不通怎么东家一下子就从店铺被砸的受气包,摇身一变成了星城药材商铺的大老板了,但冯三儿也享受着这种忙碌和晕乎,他这几天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敬,无论是名流还是富商,就连塔山驿站的掌柜见了自己,也得拱手叫一声“冯管事”。
“忙过明天就好了。”冯三儿自言自语安慰自己,明天便是杨家的宴席了,请柬都已送达,估计会热闹非凡吧。
第二天一大早。
“嘭!嘭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随着一阵烟花爆竹燃响,城北的药材市场门口第一间店铺,挂上了“杨家药铺”的牌匾,而不远处的设宴醉星楼,也正式开席。
醉星楼门口,杨浩然穿着一袭蓝衫,蓝衫裁剪精妙绝伦,领口与袖口处,皆用银线绣着细腻精致的云纹图案,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腰间束着一条宽边玉带,其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图案,彰显出非凡的华贵之气。
冯三儿和徐新宇一左一右,跟随着少年的步伐,迎接赴宴的宾客,在他们身前,有杨家的小厮接过来宾的请柬和赠礼,在他们身后,有将他们接引过的宾客引入落座的丫鬟,门口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苦于攀不上关系,吃不上这顿美宴。
“浩然,恭喜恭喜,以后在星城,可还得仰仗你咯。”济世堂的叶元化也执帖前来,他半开玩笑地朝杨浩然招呼道。
“叶堂主哪的话,在你面前我就是个济世堂的伙计。”杨浩然连忙将叶元化迎进屋里,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便引导其落座。
此时突然一个没有请柬的女子挤着想往里面硬闯,那拦路的小厮手被她挤得生疼,当下抓扯住她,喊了声:“你挤什么挤!”
杨浩然循声望去,恰好与这个女子对视,发现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那女子瞧见了杨浩然,连忙挥手,大喊道:“浩子,浩子……”
杨浩然心里一惊,浩子是他的乳名,也就家里亲人知道,当下快步上前,问道:“你是哪位?”
小厮见东家来了,便放开了手,那女子整理了下衣衫,笑盈盈道:“我啊,莺莺的嫂子,你喊我红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忘了?我听说洛南杨家的人在这里请客,没想到是你。”
听她这么说,杨浩然想起来了,这女的是自己的爸爸的三姨太的哥哥的老婆,算起来还真有些沾亲带故,小时候来杨家串门似乎见过,但其实顶多也就几面之缘,而且听说她早就被休了,没想到在此地碰上了。
得,碰上就碰上了吧,杨浩然便将其迎了进来:“红姨,好久不见了,进来吃顿便饭吧。”
“唉!”那女子喜上眉梢,又整理了下衣冠,高高兴兴地进去了。
杨浩然想走回门口,却又听见人群中有人在喊他:“杨浩然,你记得我吗?杨安顺和我是老朋友了,那时候还带你来买药。”
扭头一看,还真是,自己跟着父亲来星城进货时也与此人打过照面,算是父亲的老熟人,于是也将其迎了进来。
这围观的群众里还有济世堂的药童、以前洛南的街坊,甚至还有当初杨浩然给谢有余买酒时的那个酒保,也说着和杨浩然有过一面之缘的交情,当时就觉得杨浩然贵气逼人,醉星楼一楼大厅本来就坐不满,杨浩然难以一一应酬,索性都将这些有过交情的迎了进来,顿时热闹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没想到,你在星城还有挺多追慕者。”徐新宇打趣道。
“若不是看到我今日鲜衣怒马、大宴宾客,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笑脸。”杨浩然深知当初来到星城之时,祖孙二人几乎身无分文,星城倒是有不少合作的药商,那时候却和谁也攀不上交情,若非济世堂好心收留,怕是连那个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来。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富在深山有远亲。”冯三儿在一旁擦着冷汗,原来就连他之前住在塔山驿站附近破茅屋的街坊,也想同他攀近乎,进来讨一杯水酒喝。
“这三位来了。”徐新宇提醒道。
杨浩然循声望去,三人的随从将人群分开,徐步走向醉星楼,当头一人头戴绸缎瓜皮帽,右手戴着两个金戒指,左手则戴着一颗镶嵌了灵石的戒指,造型十分考究,徐新宇已提前跟杨浩然知会过,这位就是星城数十家钱庄的幕后老板,姓钱,单名一个旺字。在钱旺身后,则是刘富城和他的女婿,李家的家主,李润泰。
这三人杨浩然都曾见过,正是当日群星拍卖会一楼五把交椅的其中三把。
杨浩然热情地将这三人引进醉星楼,按照徐新宇之前地交代,要将这三人亲自送上五楼,没想到走到了四楼的楼梯口,那刘富城却拉着女婿同杨浩然致歉道:“杨公子,我们二人就不上去了,且在这四楼坐吧。”
按照徐新宇的安排,四楼的宾客分座于两个包厢,一边是星城各行各业的商贾,另外一边则是本地一些名门望族,杨浩然劝了几句,两人仍是不肯,只好带着钱旺上五楼了。
城主徐东来在五楼凭栏看风景,钱旺上来了,两人便热络地聊起天来,杨浩然则是回到了醉星楼门口继续迎宾。
随着宾客陆陆续续到达,门口已少了好多人,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杨浩然赶紧快步迎了上去,此人身着青色道衣,蓄着山羊胡,正是群星拍卖会的那位主持人,岳麓派的何道长。
“李长老!”徐新宇挥手招呼,只见何道长身后不远处,悬壶门的代表李东壁也到了。
杨浩然和徐新宇一前一后将这两位修士迎上了五楼,一同落座,五楼的酒菜也陆续上桌,大家也都开始动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