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轩皱着眉头听凤星河讲完,脸上渐渐布满了愠色,怒气疯涨,“一帮混蛋!自己没本事也见不得别人好,就知道编排师尊!”
说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我没见过三师兄,我上山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不过他绝对不是什么炉鼎!”
凤星河拽了拽他的斗篷,“师兄,他们说的炉鼎,到底是什么啊?”
“我给你打个比方,假如我……”
长轩看了眼凤星河,觉得这么举例不妥,于是换了个说辞,“比如一个水系修士吧,他要炼炉鼎,就得寻个金系的。理解么?五行相生,金生水。”
凤星河连连点头,“嗯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把金系修士的灵珠剖出来炼到自己身体里,和自己的灵珠相连。”
“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轩扫了他一眼,“自然是为了实力大增。二人做那种事,就是房中之事,你懂么?”
凤星河有些尴尬,心道,我可太懂了好么?师尊手把手亲自教导的。好在天黑,师兄应该看不到自己脸红。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懂,我也二十多了。可正常道侣不也是这么干么?干嘛要剖灵珠。”
“正常道侣那是双方受益,炉鼎却不是。”
“炉鼎就像是个媒介一般,增益的所有修为、灵力,都会汇集到灵珠里,如同养分一样,源源不断的供给主人修炼。同时也是主人泄欲的玩物。”
“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些人一直说什么木系,木系的,师尊可不得找个木系的么!
凤星河腹诽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三师兄……”
“三师兄不是!绝对不是!师尊清风霁月,对哪一个弟子不是关爱有加?又怎么会做那种事!?”
长轩越说越气愤,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瞪了凤星河一眼,“师尊对你也是悉心教导,连你的法器都是他帮你寻来的世间至宝。你怎么能听风就是雨,问这等污糟的事。”
凤星河连连摆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师兄,我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只是山里从来没人提起三师兄,我也确实是好奇,他是犯了什么大错么?”
“你最好是没有!”
长轩面色稍霁,飞快的看了眼主屋,“三师兄……据说是被人引诱入魔了。在太华山上,是师尊亲手剖出他的灵珠,将他处死的。”
“我当年刚上山的时候好奇问过。唉!大师兄只说了这么几句。他说师尊为了这事儿难受很久,还大病了一场,病愈后性情也与从前不同了。”
入魔了……
师尊伤心的大病一场……
性情大变……
凤星河扶着凉亭立柱,手指死死的扣着上面的浮雕。只隔了个院子,怔怔的望着主屋窗户上映出来的一抹剪影。
长轩师兄和大师兄上山只差了六年,也就是说,三师兄是在中间的那次招新入门的,而且不足三年就……
那么短的时间,师尊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当初料理长泽师兄的时候,师尊可是冷情的很。长泽师兄在山上待了将近六十年呢,也没见师尊有一点儿心慈手软,事后连咳嗽都没有一声。
凤星河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好像打翻了醋缸子,又酸又涩。
“未央?”
长轩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凤星河讲话,反而一脸委屈的盯着主屋,指甲挠的雕龙立柱“咔咔”作响。长轩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的了,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想什么呢?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
“没有没有。”
凤星河眨了眨眼,自己这是怎么的了?眼睛好酸。
他对着长轩摇了摇头,咧着嘴角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我就是、就是替师尊感到委屈。”
“没别的事了,师兄你快回去吧!我也得去把被子抱出来,一会儿师姐该休息了。”
长轩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眼主屋,皱着眉没多说什么,抬腿往外走,快到拱门的时候回头小声嘱咐了一句,“三师兄的事儿,你听完就算了,别多嘴啊。”
“嗯嗯嗯!”
凤星河点头如小鸡啄米,“我已经忘记了。”
还能跟谁多嘴,难道我要去问师尊么?
问他,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三师兄?
还是问他,你收我做徒弟,是不是因为我也是木系的,你想要弥补遗憾?
老狐狸,王八蛋!
凤星河低着头,眼睛盯着鞋尖,跟在长轩的后面往外走,到有苏婉儿的房间把被褥抱了出来。
他委屈极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就说师尊怎么可能对自己一见钟情,还是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埋汰的跟个泥猴似的。
那、那……
山顶的小竹屋,也是属于那位三师兄的么?
对了!大师兄讲过的,师尊起初脾气很好的。当年火烧神殿,撵走一众散修,也是因为姬牧臣触了他的逆鳞。
所以,三师兄就是师尊心尖上的那枚不能碰的逆鳞么?在山上谁也不敢提,甚至还收了自己这么个连灵珠都没有的木系弟子,聊以慰藉。
那天在太华山上,被拒收的哪怕不是自己,只要是个木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混蛋,王八蛋!还说什么没碰过别人,明明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也就自己蠢,他说什么都信。
凤星河抱着被褥站在主屋的门口,眼泪一颗颗的砸在棉被上,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除非死别。】
那天师尊说的死别,恐怕也不是对自己说的。
眼泪不知不觉间糊了满脸,又迅速结成了冰碴,寒风一吹阵阵刺痛,像被针扎一般。
可是凤星河这会儿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胸腔里好像有一只大手,攥着心脏使劲的捏,他疼的要上不来气儿了。
“嘎吱”一声,身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地龙的热气扑面而来,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星河,你这是怎么了?”
从他抱着棉被进院子的那一刻,林清梦就察觉到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进屋,而是一直站在门口。
一开门心里陡然一紧,眼前竟然是个满脸薄冰的泪人。
“星河?”
“快进来。”
林清梦扬手布了个结界,一手接过凤星河手里的被褥,一手去牵他。“就这么一会儿,到底发生什么了?”
该不会是他想起来从前的事儿了吧?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星河?”
把手中的被褥丢到软榻上,林清梦拉着他往床榻那边走。
凤星河愣愣的看着他,任由他拉着自己进屋,又垂下眼皮盯着拉在一起的两只手。
眼前的冰化了,苍白的景象有了颜色,凤星河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床榻,还有已经坐到了床边,踩着脚踏的林清梦。
“你别碰我!”
凤星河突然大力的甩开他,抽出自己的手掌猛地转身往门口跑,手指刚刚触碰搭到房门,他又僵住了。
我他娘的能去哪儿?
离开水刃岛么?然后呢?回招摇山么,还是回凤来国?
凤来国,只怕先前那个遮风挡雨的小房子早就被别人占了。就算没被占,房子还在,那、那、那走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师尊了?
林清梦坐在床上盯着手心愣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片刻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跟在凤星河的后面。
眼看着他怔怔的站在门口,最后无力的垂下手臂,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才从后面轻轻的环住他,“星河,你到底怎么了?是在和我发脾气么?”
凤星河浑身僵硬,咬着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回师尊,弟子不敢。”
除了带了些鼻音之外,声音也是生硬的。
林清梦眉头蹙在一起,扳着凤星河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抬头,看着我。”
凤星河站着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脚尖,就不抬!就不抬!
一声轻叹。
林清梦抬手勾起他的下巴,一张脸哭的像花猫一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除了在床上,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星河,你到底怎么了?”
因为下巴被捏着,凤星河只能小幅度的晃着脑袋,“回师尊,弟子没事。”
很好,不说是吧?
林清梦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床榻走去。
“啊!你放我下来!”
凤星河手脚并用的挣扎,双腿乱蹬,胳膊在空中挥来舞去,重重的敲了林清梦的后背两下。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声音尖锐。
“啪!”
清脆的巴掌声。
凤星河的心跳陡然加快,立刻就老实了下来,嘴唇轻颤,“师尊……”
声音也有些哆嗦了。
他没想打师尊的,他只是想把手从后面拿过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拍到了师尊的脸上。
林清梦垂眸睇了他一眼,手臂收紧,加快了脚步。走到床榻前,一把将人扔到了床里。
恐惧由心而生,凤星河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根本不用思考,他的身体已经自己行动了。刚被丢到床上,他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床角爬,在角落里蜷缩了起来。
见到凤星河瑟缩在角落的样子,林清梦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悲哀。心里火气升腾,无比的烦躁,抬手扯了扯身上的衣袍,拽断了几条带子才脱了下去。
他站在床边,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再睁眼的时候,神色如常,“星河,你在怕我?你觉得我会伤害你?”
裂帛声听得凤星河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抖的更厉害了。
他知道师尊生气了。
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支配着身体的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发自本能的,极其强烈的恐惧感。
林清梦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床榻,压抑着情绪,他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过来,我们谈一谈。你不点头,我绝对不会碰你的。”
“还是你想让我去问长轩,问问他方才你们在亭子里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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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打开App天塌了,才从小黑屋出来,又被关进去了。
发完这章,就得改改改~~
呜呜呜呜,我哭的好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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