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带着楚晚晚以及好几个佣人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
“朝朝啊!”
楚朝歌愣了一下,她想过很多再与养母重逢的画面,真见了,心头滋味却难以形容。
她两年前便明白,养母的心已经偏了。
只要楚晚晚一哭,养母便会毫不犹豫地伤害她,奔向楚晚晚。
纵是这样,养母也是曾将她当眼珠子一样捧在掌心的母亲啊。
在遭受了人生几次重大变故后,再见养母,楚朝歌眼眶依旧不自觉热了。
没等到楚朝歌回话,养母的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滴个不停。
“当时,我以为你不要我们这个家了,跑回亲生父母身边。我伤心了好久。以为你会过得幸福,却没想到他们将你关起来,逼成了一个疯子。”
“我后悔啊,为什么不去找你!”养母用手掌重重地连拍了自己大腿几大巴掌。
楚朝歌目光落在楚晚晚身上,楚晚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们可真行,把自己摘得干净,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赵浩南身上。
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即使养母知道真相又如何,她真会为了她一个外人,将一双亲生儿女送去警局?
“啪”的一声,养母朝着自己的右脸,抬手就是一巴掌,“是妈妈的错。”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知道我养父那么狠呢?”
楚晚晚一把抱住养母,眼泪也跟着吧啦吧啦往下掉。
养母顿时将注意力落回了楚晚晚身上,楚朝歌才在那男人手里一年就成了疯子,她亲生女儿可是在他手里十八年了!
“你在他手里十八年,那得受了多少苦啊?”
养母眼泪流得更凶了。
楚朝歌却清楚记得,他的生父,处处拿她与楚晚晚作比较,开口闭口都是“要不是为了钱,我才不会将你换回来。还是我那妮儿更得我心。”
养母和楚晚晚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楚朝歌心头生起了躁意。
不见,兴许还有念想,现在,楚朝歌彻底死心了。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不觉得是楚朝歌受了委屈,而是她将那母女二人给欺负了。
“楚朝歌,你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妈妈和晚晚!”
楚阳南走到门口,便看到妈妈和妹妹哭得肝肠寸断,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放手!”,楚朝歌拧着眉毛,声音颤抖。
她的伤手被楚阳南捏在手里,钻心的痛意直钻天灵盖
“阳南,你做什么!放手!”
养母大力拍打着楚阳南。
楚阳南躲闪。
楚朝歌被他握在手里的伤手,因为摇晃,痛意更为剧烈。
在养母的强烈要求下,楚阳南终于放了手。
楚朝歌的眉头却痛成了一个川字,眼泪不由自主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疼不疼?”
养母要去查看楚朝歌手上的伤势,楚朝歌条件反射般收回了受伤的左手。
养母的手扑了个空。
这一幕被两兄弟看在眼里。
“你讨厌我们就算了,妈,为了你的事差点哭瞎了眼。”楚阳南怒气冲冲吼道。
不是楚朝歌想躲,只是下意识地害怕自己伤口被再触碰。
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
“阳南!怎么和你妹妹说话呢?”
“妈,她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她!”楚阳南双目圆瞪。
“二哥哥,别生气。姐姐,是病人,你别跟她计较。”
楚晚晚挽住楚阳南的手臂,轻摇着,声音又糯又细。
楚阳南身上的戾气顿时消去不少。
楚朝歌目光扫过楚晚晚的手,自嘲地勾了勾唇。
楚阳南易怒。
从前,楚朝歌是那个救火的,在关键时刻,总能几句言语就将楚阳南的火气压下来。
如今,楚朝歌却是那个点火的,即使一句话不说,也能让楚阳南暴跳如雷。
“行了!人家说兄弟姐妹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看在我的面子上,握手言和吧。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
养母将楚晚晚、楚阳南的手拉过来,看向楚朝歌,带泪的目光里噙着笑。
楚朝歌的手仿佛有千斤重。
握手言和?那她这两年受的苦算什么,她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又算什么?
楚朝歌的手迟迟没有抬起,空气中流淌着随时要爆发的火药味。
“从此,兄妹一条心。”
楚阳北走过来,噙着笑。
楚朝歌却觉他那笑意不达眼底,幽森,冰凉。
他温柔地握住楚朝歌没有受伤的右手,意图搭在楚晚晚和楚阳南手上。
楚朝歌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还想回精神病院?”楚阳北嗓音低沉,温热的气息在楚朝歌耳边流转。
楚阳北在威胁她!
他的话让楚朝歌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
她没逃离楚家之前,只能忍。
病房里上演着兄妹和睦、母慈子孝之景,连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羡慕。
“大哥,你和姐姐说什么悄悄话,是妈妈和我们不能听的吗?”
楚晚晚嘟着小嘴,目光中带了哀怨。
“我告诉她,家里已准备好了洗尘的晚宴。”
“都说了要给朝朝一个惊喜,你却嘴大,提前透露了。”养母佯装生气地扫了楚阳北一眼,目光却带了慈爱。
“姐姐,那我们回家吧!”楚晚晚过来揽过楚朝歌的胳膊,笑意连连。
楚朝歌连挤出笑意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母慈子孝的一幕,曾经,她也是其中一员,心头幸福总是被塞得满满的。
如今,不过是一个被逼着到现场的看客。
而每一张幸福的笑脸都是踏着她的痛苦得来的。
楚阳北年纪轻轻便沉稳地让人害怕,只要他一个阴沉的眼神便能让对手胆颤。
小时候,楚阳北的对头被逼到走投无路时,挟持过楚朝歌。
临死前,说,“要有来生,绝不再与楚阳北当对手。”
那时的楚朝歌,只知道害怕了,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含金量。
如今楚阳北对敌的手段用到了她身上,她才知道胆寒。
大哥好算计啊,甚至比她思虑更远。
她明白,这次离开疯人院,不仅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要乖乖听话。
不然,极有可能,被大哥再送回精神病院。
想起精神病院,她忍不住身体发抖。
似乎感受到了楚朝歌身体的异常,楚阳北大手按在楚朝歌的背上,轻拍安抚着。
“回家,我们回家,总算一家人团聚了!”养母破涕为笑。
楚朝歌本就身体有恙,又没吃东西,站都站不稳了。
“不是说伤了手吗?怎么身体那么虚?”养母眉头紧皱。
“大小姐,没吃......”芬姨小心翼翼地看了楚阳北一眼。
楚阳北目光一沉,芬姨的话被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