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别吵着朝朝。”
“我不仅要喊,我还要拉她出来看看,您为她受了多少苦。”
“我去和二少爷说,是医生说百合花气味浓郁,不允许放病房的。”芬姨不忿。
“不必!”
楚家人面前,她都说不了理,芬姨去说,吃瘪不说,还可能被罚。
门锁被人在外面大力地拧动着,发出急促的“咔咔”声。
“你锁门了?”楚朝歌看着芬姨。
“恩!夫人说,二少爷要是来闹,就锁门。”
芬姨走回楚朝歌身边安慰道:“别怕!夫人能应付,夫人应付不了,还有大少爷呢!”
楚朝歌疑惑,养母今日这般作为,是因为差点害死她,良心发现吗?
“芬姨,将桌上的书拿给我。”
芬姨依言照做。
随后,外头吵闹声再嚣张,楚朝歌眼睛始终未离开书。
芬姨目光一直在门口和楚朝歌间徘徊,“小姐,这么吵,您真的能看得下吗?”
楚朝歌头也没抬,“恩!”
精神病院的疯子,发疯前,根本没有征兆。
刚开始,她被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甚至自残,用身上的疼痛来麻痹精神上的恐惧。
后来,都习惯了。
那些她都能挺,楚阳南再疯癫,他仅存的理智还是能控制住自己行为的。
门外有养母,又有一扇上锁的大门阻着,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楚阳南,你够了!”
楚朝歌听到了楚阳北的声音,头终于离开书本,抬了起来,脸上染上了些许惧意。
楚阳南有勇无谋,楚阳北要是出手,招招会打到她要害上。
非常时刻,离见周家欢就一步之遥了,她不能功亏一篑。
“大哥!楚朝歌不过是仗着爷爷回来了,才敢那么嚣张!”
楚朝歌麻木的脸上有了笑意,“爷爷,真的回来了!”
芬姨见问,答道,“恩!回来了!夫人不让我同你说,怕你不肯好好治病,着急出院。”
楚朝歌的笑意凝固,真是只是怕她会不好好养病吗?
楚阳南被楚阳北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敢发火,可压抑的火气散不开来,冲得他脑袋都要炸了!
他一脚踢在大门上,发泄般大喊一声。
“下药的事,我去找爷爷认罪,不让你们为了我,受楚朝歌这闲气......大哥以后也不必老揪着这件事数落我了!”
楚朝歌终于明白了养母这两日的反常。
又是煮粥,又是送花,还在门外守夜!
原来不是怕她不好好养病,而是怕她去找爷爷告状。
听到楚阳南要与爷爷说当年的事,门外的说话声停了好一会,楚朝歌坐不住了。
爷爷如今病情,这不是要让爷爷病情加重吗?
“站住!”楚朝歌打开了房门。
众人目光均落到楚朝歌身上。
楚阳南挣脱了养母的束缚,冲到楚朝歌面前。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伸出食指,重重点在楚朝歌的额头上,态度嚣张之极,仿佛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他妹妹,而是下一秒就要挨揍的小弟。
“楚朝歌,你终于舍得滚出来了!”
“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我做的,大不了,被爷爷赶出家门,我也不接受你的威胁。”
一下一下.....
楚朝歌被楚阳南的食指戳得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
“他们,都是我罩着的,我即使被赶出家门,只要听到他们受半点委屈,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回来找你算账。”
楚阳南歇斯底里,如同一个护崽的狼狗,随时要将楚朝歌这个入侵者撕碎。
这场景多么熟悉啊!
只是,那时的楚晚晚和楚朝歌所在位置换了个个。
楚朝歌是被保护的那个,而楚晚晚是被踩在脚下,威胁的那个。
“楚阳南,你要发酒疯,别处发去!”楚阳北看向早已严正以待的保安,“将人拖下去,好好醒酒。”
“是。”
“我没醉,你们别拉着我!”
楚阳南被架着往后拖。
挣扎着,脚后跟在地上胡蹬,鞋都被蹬掉了一只,异常狼狈。
“朝朝,没吓着你吧?你二哥一喝酒就成了一个混蛋!你别和他计较。”
楚朝歌微微侧身,躲过了养母伸过来的手。
她眉心通红,有明显的指甲印。
养母试图挽手的动作扑了个空,只能失望地收回。
楚阳北控制着轮椅,面向楚朝歌,“酒醒后,我让他来和你道歉,他有口无心......”
“我答应你们......”
众人均是一愣,等着听楚朝歌的下文。
“不与爷爷告状。也请你们答应,再讨厌我,在爷爷面前,也不要流露出来。爷爷余生,应该过得快乐。”
楚阳北心头一暖,看楚朝歌的目光也柔和不少。
“对,不告状。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和和睦睦地陪你爷爷走过余生。”养母擦干眼泪。
“我和你大哥还愁,怎么与你说告状的事,难得朝朝那么懂事。”
楚晚晚见大哥和母亲的注意力都在楚朝歌身上,心头警铃大作。
她允许楚朝歌在楚家人逼迫下不说出当年的事,却不允许楚朝歌主动退让。
如此,楚朝歌与家人间的矛盾便没有了。
楚家哪里还有她楚晚晚的立足之地。
她与家里几年的感情,如何比得上楚朝歌与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
她永远忘不掉,刚回楚家时,家庭聚会,他们的话题,她一点都插不进,只能坐一边陪笑。
嘴都笑僵了,楚家人的目光还是轻易地被对答如流的楚朝歌抢了去。
“姐姐,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们了。那可是我们的亲爷爷啊。我们比你更希望他好。又怎会去说惹他生气的话呢?”
楚晚晚将那个“亲”字咬得特别重。
楚朝歌不想与楚晚晚争辩,也没有立场争辩。
人家说得没问题,她确实与爷爷没有血缘关系。
“芬姨,我累了,扶我回去吧!”
“要休息,回家再休息!”
楚朝歌听到楚阳北提“回家”,浑身一僵。
芬姨似乎感受到了楚朝歌的害怕,忙求情,“大小姐还没完全好,怎么能出院呢?”
“只是麻药过敏,可以出院。”楚阳北没给楚朝歌反对的余地。
“......好一句只是麻药过敏。”楚朝歌冷笑,“但就是这个麻药过敏差点让我下不了手术台。”
她不能离开医院,周家欢,她还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