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官道上扬起淡淡的尘土,一辆略显陈旧却还结实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车身随着道路的起伏微微颠簸。车内,林唤儿与李依依并肩而坐,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晨光熹微,透过马车的缝隙洒落在车内,勾勒出两人截然不同的身影。林唤儿安静地坐在一隅,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那布料虽质朴无华,却干净整洁,仿佛被春日的暖阳轻柔抚摸过一般,泛着柔和的光泽。裙摆处,几缕精心绣制的淡蓝色花纹若隐若现,宛如清晨草叶尖上凝结的露珠,为这素净的装扮添了一抹灵动的气息。她那头乌发并未过多修饰,只是简单地用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布条,松松地捆扎成一个马尾,几缕发丝俏皮地散落下来,轻拂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这不经意间的凌乱,反倒成了她这朴实模样里唯一的点缀,透着几分随性与自然。林唤儿深知出来行走江湖得朴素一点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今日特意打扮的素净。
林唤儿面容清秀,仿若春日里悄然绽放的第一朵山茶花,眉眼间的倔强似是与生俱来,即便身处这局促不安的马车之内,也未曾削减分毫。那淡然的神色,又仿若她早已历经千帆,对周遭的纷扰都能泰然处之。此刻,她正微微垂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身旁李依依那如芒在背的打量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仿若周身的空气都变得黏稠压抑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窘迫。
反观李依依,她宛如一朵盛开在富贵暖房中的牡丹,周身散发着奢华之气。一身华丽锦缎裁剪得恰到好处,每一道褶皱都似精心设计,随着马车的晃动,那锦缎上繁复的暗纹如波光粼粼的湖水,潋滟生辉。头上的珠翠琳琅满目,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若在吟唱着她的尊贵身份。她那张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的脸蛋,白皙如玉,眉如远黛,唇若樱桃,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精心雕琢后的完美。只是那双眼眸,仿若寒夜中的冷星,太过犀利,仿若能洞察一切。此刻,这双眼睛正毫不留情地上下打量着林唤儿,目光如炬,像是要将林唤儿的身世、过往、心思统统看穿一般,没有丝毫的掩饰与留情,使得这狭小的马车空间内,暗流涌动。
晨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马车在蜿蜒的官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行着。车内,李依依斜睨着身旁的林唤儿,心中满是鄙夷,暗自思忖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好生不会打扮,瞧瞧这一身装扮,素得跟个村姑似的,半点脂粉气都没有,打扮成这样,简直是俗不可耐,难看极了。”她目光愈发锐利,像是要在林唤儿身上刺出几个窟窿来,“前几日在宫宴上,她不是还拿出来那么多值钱的珠宝吗?那些璀璨夺目的首饰,随便一件都够寻常人家吃喝好几年的,可瞧今日这寒酸模样,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太子殿下那般眼光独到、尊贵无比之人,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难不成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林唤儿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如芒在背的目光,仿若芒刺在身,心中的不悦如同潮水一般逐渐涌起,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抬眸看向李依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沉稳:“李姑娘,你这般盯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平日里就喜好简单自在,不爱那些花里胡哨的装扮罢了。而且,分明是你非要同路搭这马车,我又何时招惹过你?莫要如此无礼,平白无故地惹人厌烦。”
李依依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像是被点燃的爆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一声道:“哼,寻常女子?我看你把太子勾得是鬼迷心窍才是!就凭你这寒酸样,若没点手段,能入得了太子的法眼?谁知道你是不是心怀不轨,妄图攀高枝。还说我故意接近你,你怎么不说是你要故意接近我,想让我伺候你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林唤儿气得脸颊泛红,仿若春日里熟透的红苹果,双手紧握成拳,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今天穿得朴素一点,这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虽出身平凡,可也有自己的骨气,怎会如你所说那般不堪。再者,明明是你死乞白赖要跟着我,怎就成了我故意接近你,你可不要颠倒黑白!”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之际,马车突然毫无预兆地一个剧烈摇晃,车身倾斜,两人差点摔倒在地。紧接着,外面传来车夫惊恐万分的惊呼:“不好,有劫匪!”
李依依瞬间脸色煞白,血色全无,方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忙不迭地停止了争吵。此时,外面马蹄声纷乱嘈杂,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喊杀声四起,此起彼伏,显然是一群劫匪将马车团团围住。
“怎么办?”李依依惊恐地看向林唤儿,此刻也顾不上之前的嫌隙,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中满是无助与慌乱。
林唤儿咬了咬牙,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别怕,先看看情况。”说着,她悄悄掀起车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往外窥探。只见一群面露凶光的劫匪,个个身着破旧黑衣,手持明晃晃的长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正与车夫和竹溪对峙。竹溪身为暗卫,身负保护林唤儿的重任,然而此刻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无奈之下,只能佯装成普通婢女,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挡在马车前,双腿却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把钱财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为首的劫匪大喊道,声音粗粝凶狠,仿若洪钟般在山谷间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林唤儿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这官道平日里也算太平,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劫太子的马车?莫不是背后有什么势力撑腰,蓄意为之?想到此处,她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但眼神却愈发坚定,决心要带着众人逃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