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仿若一轮燃烧的金球,将万道炽热的金芒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烤炙着大地。赶了一上午路的众人,在这骄阳的“驱赶”下,终于于中午时分抵达了驿站。这座驿站孤伶伶地坐落在官道之旁,四周是茫茫无垠的荒野,枯黄衰败的野草在热风中无力地摇曳,偶尔有几只形单影只的飞鸟匆匆掠过天际,发出几声孤寂而又略显凄厉的鸣叫,愈发衬得此地仿若被尘世遗忘的偏远角落,透着一股子寂寥荒芜之感。
驿站之中,奔波劳碌而疲惫不堪的人们仿若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纷纷寻了空位坐下歇息。一时间,嘈杂的人声、马匹的嘶鸣声相互交织,混乱一片。趁着这喧闹纷杂、众人皆松懈休憩的当口,竹溪仿若一只机警敏捷的小狸猫,猫着腰,轻手轻脚地穿梭于人群缝隙之间,悄然溜进了驿站的里屋。屋内,驿站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拨弄个不停,算盘珠子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一曲独特的乐章。见有人进来,老板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下,刚要开口询问,竹溪赶忙将食指竖于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神秘兮兮地凑近老板,压低声音,仿若传递机密情报般说道:“老板,劳烦您给我寻一套男子的衣服,越快越好,千万莫要声张。”老板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瞧见竹溪神色间的焦急,又瞅见她出手阔绰地丢下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那疑惑瞬间被压下,麻溜地从里间翻找出一套干净且样式朴素的男子衣衫递了过来。竹溪迅速将衣服藏入怀中,临走前朝老板投以感激的一瞥,接着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回到众人休憩的大堂,竹溪不动声色地朝着林唤儿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若暗夜中的流星,一闪而过,却透着几分狡黠与迫不及待。林唤儿心领神会,微微清了清嗓子,随即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杨源~”这声音婉转悠扬,恰似春日里黄莺欢快地出谷鸣啼,瞬间穿透了大堂的喧闹,引得隔壁桌的李依依和王颖儿仿若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约而同地一下子都看了过来。李依依本就因妒生恨,对林唤儿心存诸多不满,此刻眉头下意识地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与不屑,心里暗自腹诽:这林贱人,又在耍什么妖蛾子,故意在这儿卖弄风骚,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把太子迷得团团转。而王颖儿则是一脸纯粹的艳羡,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林唤儿的钦慕,觉得她能与太子这般亲昵无间,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小云子站在太子身后,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脚尖,听到林唤儿这一声呼唤,也是猛地一愣,仿若从梦中惊醒,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林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个事儿,平日里对太子虽说不上冷淡疏离,可也绝没这般热络亲昵,今儿个居然态度这么好,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她又有什么新花样?
杨源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听到林唤儿这软糯的叫声,手猛地一抖,差点将茶水洒出,脸上却抑制不住地泛起一丝欣喜,忙不迭地应道:“怎么了唤儿。”林唤儿莲步轻移,仿若风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故意凑到杨源跟前,吐气如兰:“唤儿想沐浴。”这话一出口,仿若一颗重磅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杨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耳朵根子好似被火烤着一般,烧得通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砰砰乱跳:这……这唤儿难道是想与我亲近,所以才提出沐浴之事?这般想着,嘴上却结结巴巴地回道:“……好端端的沐什么浴?”
林唤儿见他这副窘态,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娇嗔道:“昨天都没有洗,我觉得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身上脏得都快受不了了。”杨源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原是自己想多了。嘴上却温柔地哄着:“乖,这里驿站的条件太差了,简陋得很,等进了城,去了酒楼,再给你安排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好不好?”说着,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那动作轻柔得仿若在呵护世间最娇嫩的花朵。
“不嘛不嘛,就想在这里洗。”林唤儿不依不饶地撒着娇,心里却暗自盘算:此地偏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是个逃跑的绝佳时机,待我一会儿化成男形,隐入这荒郊野外,量你杨源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再找到我。这般想着,她不动声色地给竹溪递了个眼神,竹溪立马会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说道:“太子,我家小姐金贵得很,平日里最是爱洁,一日不洗就浑身不自在,她刚才在马车上可是抱怨了好久了,您就可怜可怜小姐吧。”
李依依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林唤儿这般“做作”,心里暗骂:这个贱人,贱人就是矫情得很,不就是洗个澡嘛,非得在这儿折腾,还引得太子对她言听计从,真真是可恶。王颖儿则是满眼羡慕,只觉得太子对林唤儿的这份宠溺,是自己穷尽一生也求不来的。
“好了,好了,都依你。”太子被林唤儿磨得没了脾气,无奈地一挥手。小云子见状,赶忙应了一声,快步下去准备热水、浴桶等物了。
然而,此时的驿站大堂里,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仿若隐藏在黑暗中的饿狼,正死死地盯着这边。那是几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他们本是这荒郊野外的盗匪,因近日风声紧,才乔装打扮躲进驿站,企图寻个肥羊打劫一番。此刻,见太子一行衣着华贵,又有诸多随从,料定是有钱的主儿,眼中的贪婪之光愈发炽热,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开始在私底下悄声谋划起来,一场危机正悄然逼近,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