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青瓦上砸出密集的鼓点,林小满将襁褓紧裹在冲锋衣里,后腰抵着祖宅地窖生锈的铁门。陆明远皮鞋碾过砖缝间滋生的苍耳,二十八把黑伞在雨幕中围成密不透风的囚笼。
\"林小姐该不会以为,带着个病秧子就能闯进陆家禁地?\"陆明远摘下金丝眼镜,镜腿在青石台阶刻下细碎刮痕。他身后穿白大褂的男人举起平板,监护仪上婴儿的心率曲线正诡异地与暴雨频率重合。
林小满摸到冲锋衣内袋硬物——那是陆翊化疗时用的体温计,玻璃管里猩红水银凝固在36.5c刻度。地窖铁门突然震颤,门缝渗出雄黄混着血竭的辛辣气息,像极了仁心堂药柜最底层的\"镇魂散\"。
\"让路!\"她突然侧身撞向铁门,青铜锁扣应声崩裂。陆明远抓向她肩头的手掌擦过襁褓,婴儿骤然爆发的啼哭刺破雨幕,地窖墙壁悬挂的铜制火罐齐齐共振。
黑暗中有银光掠过眉骨,林小满就势滚下石阶,后背撞上冰凉的紫铜药碾。陆明远的瑞士军刀扎进她耳侧三寸的木柱,刀柄缠着的红绳缀着枚刻\"0927\"的铂金婚戒。地窖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某块墙砖突然翻转,老式留声机的沙哑录音混着电流杂音响彻地窖。
\"昭和十八年七月初三......\"林祖父的声音惊得白大褂们后退半步,\"彼等倭寇以试新药为名,实为活体解剖......\"录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钢制镊子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墙缝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地面汇成\"仁心不灭\"四个血字。
陆明远抹了把溅到嘴角的雄黄粉,突然扯开西装衬里。二十八枚银质怀表在黑暗中泛起冷光,表盘皆指向凌晨三点——正是陆翊心跳停止的时刻。林小满趁机将体温计按进药碾凹槽,青铜兽首突然张口,吐出卷泛黄的《林氏脉案》。
\"拦住她!\"陆明远暴喝声中,白大褂们手中的强光手电齐齐照向襁褓。林小满翻身滚进药柜阴影,怀中婴儿的哭声突然变得断续,监护仪警报在地窖穹顶炸开红光。她摸到脉案夹页里的硬物——是把老式黄铜钥匙,匙柄纹路与陆翊锁骨处的放疗疤痕如出一辙。
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整面药柜轰然倒塌。林小满护住婴儿滚向角落,后脑撞上某块活动的青砖。墙体内藏的暗格弹出血迹斑斑的牛皮日记,1943年的月光透过泛黄纸页:林祖父正将掺了砒霜的药汤递给穿和服的男人,照片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以毒攻毒\"。
陆明远的皮鞋碾过散落的当归片,突然僵在原地。暗格第二层躺着个玻璃保育箱,箱体温度显示器固执地闪烁36.5c。当林小满将哭到窒息的婴儿放进恒温箱的瞬间,墙体内嵌的八音盒突然奏响陆翊最爱的《圣母颂》。
\"不可能......\"陆明远扯开领带,铂金婚戒在强光下折射出诡异光斑,\"这地窖的机关需要林陆两家血脉......\"他的话被破空而来的银针截断,三棱针精准扎进曲池穴,正是仁心堂独门封穴手法。
林小满握紧从药碾暗格里摸到的针灸包,尾指擦过某根银针刻的\"翊\"字。恒温箱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箱底升起个琉璃药瓶,淡蓝药液中悬浮着枚心脏标本——那分明是放大百倍的婴儿心脏模型,室间隔缺损处缀着粒金砂。
地窖穹顶突然洒落药粉,陆明远趁机扑向恒温箱。林小满抓起墙角的血竭罐砸向配电箱,黑暗降临的刹那,她听见陆翊化疗时常用的呼吸机声响。恒温箱侧面的夜光刻度突然显影,36.5c的标记化作箭头,直指地窖最深处的铸铁暗门。
暗门开启的腥风里,林小满踩到个软物。手电筒照亮瞬间,她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倒在血泊中,胸牌上的照片竟与陆翊生母遗照九分相似。医生攥着的病历本扉页,贴着张泛黄的b超单:1987年9月27日,胎儿心率136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