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听着。”
韩景渊那粗糙的指腹,轻轻抚上她沸红的脸蛋,眸色越来越深。
而她,因为她的碰触,汗毛根根竖起,说的话,更是一顿一顿的,结巴到不行:
“你……你那天说了……要补我一个洞房花烛夜……那晚,我们仪式没做完……祖母说,这样不吉利……要不,我们择日把坐帐礼和交杯酒给补上,再行……再行圆房之礼?”
她越说越轻。
很拙劣的逃避手段。
这男人如此聪明,肯定听得出来。
谢兰台心下很清楚,男人一旦起了欲念,根本停不下来。
她的拖延,大概率没用。
可下一刻,韩景渊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个度,可以称之为“笑”,他的眸底有几丝晶亮的流光,在闪闪烁烁地调戏她。
又或者是在笑话她。
“韩景渊。”
谢兰台忽明白了什么,伸出纤纤手指,指向他俊挺的鼻梁,暗暗羞恼道:“你又在逗我玩是不是?”
“哦,也可以不是逗你玩……要不,就跳过那些仪式,我们直接点?”
他故意拉近距离。
四目相对,她再次紧张,身子绷得紧紧的。
韩景渊感受到了,忽刮刮她的鼻子,语气显得极轻松:“行了,不逗你。这么不禁逗……小屁孩……”
又一翻身,他坐起,可她还在他怀里。
“我怎么成小屁孩了?”
她斜眼看他,发现他神情舒展,没了刚刚的欲色。
“不想我把你看作小屁孩,那就……”
他又想使坏。
她忙道:“是是是,我就是小屁孩,韩景渊,你说了不逗我了,还逗?”
韩景渊靠坐着:“好,不逗了。”
为了调节气氛,转开他的注意力,她另外打开话匣子:
“夫君这几天在忙什么,天天不着家,祖母也不回,若不是我们拜过堂,立有婚书在,我都要以为我是你娇养的外室。”
脸还红着,但情绪已平静下来。
“在忙北胡奸细的事。朝中有张很重要的军事分布图被盗。一些北胡人一直在玉京附近流蹿。没办法逃出北嘉关。皇上有令,一个月内,北胡商人只能在北嘉关内活动。范围有点大,找起来有点麻烦。”
他竟和她说这种隐秘的事。
谢兰台不觉一怔。
前世,她跟着陆霄时,他从不提朝中之事。
他还说,妇道人家,不可妄议朝政。
她对朝政的了解,全来自她自己建立的一套信息网——还不能让陆霄知道,可她就是傻傻地想了解更多政治局势。
为的是什么?
一为赚钱,二为更好地支持陆霄。
韩景渊却不避讳。
“这种事,你怎么随便乱说?”她轻问。
“我没随便,你是我夫人,和你聊一聊我在办的事,没关系,难道你会说出去?”
他眼神一深。
“当然不会。”能被信任,她是高兴的:“夫妻一体,我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韩景渊点头,还夸了一句:“我家夫人年纪虽小,却处事沉稳,有谋有略,为夫很欣慰。”
一顿,他又接上道:“再和你说个事吧……”
“什么事?”
“今天早朝,你父亲可能就会官复原职。如果你再不冲他们下手,他们夫妻关系就会修好。”
这个贼精的男人,竟一早看出她另有后招。
“修不好。哪个女人会忘记杀子之恨。”
“需要我帮忙吗?”
他伸手捋了捋她那一头如墨般的青丝。
“暂时不用。需要时我和你说。”
“嗯。”
他点头:
“今日下午你去把祖母接回家,祖母想回家住。我白天有事,晚上可能还有应酬,你帮我照顾好老太太。”
“好,我去接。”
天就这样聊死了。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现在,她依偎在他怀里,坐姿如此暧昧,实在有点诡异。
“那个……要不,我服侍夫君起床?夫君不是有事要出去吗?”
她急巴巴想要坐起来。
韩景渊看着她挣扎了几下没起来,乌溜溜的眼珠子在闪光,显得无辜又纯真,显然又在躲她。
小姑娘有点不太懂夫妻之道,总害羞个没完。
“谢兰台,你出阁前,老太太教过你何为闺房事吗?”
韩景渊突然这么问。
要是在现代,十六岁的孩子肯定懂一些生理常识。
至于这个封建社会,女子早婚,初潮来后,就会开始议亲,以至于不少小女娘因为发育未全,过早经历夫妻事,早早孕,最后死于难产。
据韩景渊所知,女子嫁人前,通常会由母亲教女子一些服侍之道。
他不太了解在没有影像的时代,新婚女子能通过长者女性口中了解多少男女事——但她,实在太容易害羞,感觉完全不通此事。
“没……没教过。”
谢兰台咬唇,眼神闪烁:
“必须要学吗?我听说……有春宫图,夫君若也不懂,或者去坊间,买一些来看……”
韩景渊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
一顿,他说:“我不用学……但你需要了解一下……回头,我若真对你做点什么,就怕你会有心理阴影,或是造成不必要的不和谐。
“知道一些常识,你有一个心理建设,我们都能舒服点……”
谢兰台的脸越来越烫。
什么心理阴影,什么心理建设,这些词,她第一次听说。
但道理是有的。
前世,她嫁给陆霄时,就对男女事完全不通,以至于初经人事时,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哭得一塌糊涂。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做人妻子,不光得主持中馈,还要通床事——妻子必须如此伺候夫君,否则夫君就会生二心。
“哦。”
她细声应下。
“起吧!再不起,我可能……真会干点什么?”
韩景渊眸色又深玄起来。
谢兰台吓着了,忙爬起,越过睡在外床的他,着地,趿上鞋,跑进净房,关上门,嗯,她感觉到了,他的身子似起了变化。
韩景渊起身,自行穿戴好,发现小姑娘跑进去后一直没出来,遂去敲门:
“小屁孩,脸红完了吗?出来,我要洗漱了。”
又在调侃她。
这个男人,着实有点可恶!
门开,平静下来的少女披着秀发,咬唇娇瞪着他:“你……一直这样捉弄我,就这么好玩吗?”
“不好玩就不捉弄你了。”
他还一本正经。
谢兰台:“……”
他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啊?
人前看着挺一丝不苟的,却在人后如此坏。
不过,她隐隐觉得,这种坏里头,似透着一点点亲昵感——他可能只和他在乎的人,才会如此轻松相处。
她与他来说,可能是特别的。
所以,他是真心实意想与她做夫妻的,对吧!
可她总觉得,这世间的郎君,皆不值得信任。
对他,亦是。
“行了,不玩了,过来,教你一些新奇的东西……”
韩景渊一把将她拉过去,打开边上一个柜子,拿出两个杯子,里面有两个小小的刷子,又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玉罐:
“这叫牙杯,这叫牙刷,这叫牙膏,全是我自己做的。给你一套,让你感受一下跨时代的生活体验……”
“什么叫跨时代的生活体验?”
这词,闻所未闻。
“就是新鲜感。这不重要。”
他不想解释这个词。
“它有什么用?”
谢兰台看着好生新奇。
“刷牙。你们这个世界,刷牙特别麻烦,这是我习惯用的。你看我使用……”
他示范了一下,从玉罐,用铁片中刮了一点白色的软膏,放在牙刷上,又接了一杯子水,漱了一下口,塞入嘴里,刷几下就有泡沫出现,还伴着淡淡的清香。
那是茶和薄荷的味道。
非常好闻。
他很快刷完,漱完口,凑过来冲她呵了几口气:
“味道很清新的,你躲什么,我不亲你……”
她脸红,就是不太习惯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但这口气,的确很清新。
“来吧,你也试试!”
他给她抹上牙膏。
谢兰台也试了试。
那味道清清凉凉,带着自然香,非常好闻,嘴里很舒服。
待她刷完,漱完口,他问:“喜欢吗?”
“很好用。”她双眸晶亮,拿着那牙刷看啊看,玉做成的柄,上面的毛不知什么毛,很硬:“这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但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利用了别人的发明,制造了出来。还有这个,叫洗面乳……对于清洁皮肤,保养皮肤有很好的效果……”
他又找出一个玉罐,抹了一点透明的液体,擦在她脸上:“抹开来试试看……我给你放水……”
谢兰台抹得满脸全是泡沫,闻着那茶香,很是沁人心脾:“嗯,好好用。”
这个男人身上的茶香应是这样养出来的。
洗干净后,脸滑滑的,香香的。
谢兰台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把这些制造出来,放到商铺去贩卖,会不会很抢手?
大乾是个富足的王朝,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爱各种新鲜玩意儿——物以稀为贵,这种奇特的洁牙方式,一定会受到追捧的。
“还有这个,是沐浴露,这是洗发露,以后,你都可以试试……量不是很多,等用完,我再做点……”
韩景渊又向她展示了其他东西。
谢兰台发现,这个男人,还真是文武全才——动手能力竟这么强,之前以为他是纨绔,现在发现,他就是一个宝藏啊!
他,实在是与众不同。
和陆霄完全不同。
不会高高在上,很亲切,有点坏,又会带着丝丝宠爱,愿意分享他的生活。
这种体验,很新奇。
韩景渊洗完脸,抬头看到她正用奇特的眼神看自己,就像发现了新大陆,放着精光,那专注的眼神,散发着一种难言的诱惑力。
他目光深深,搁好脸巾,逼了过去,声音微沉: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谢兰台一愣。
她怎么了?
下一刻,他叉着她的腰,将她壁咚在半开的窗台上,一阵晨风吹进来,吹动着少女的秀发,发丝撩着男子的脸庞。
她仰望这个高大的男人。
那清纯可人的模样,令他喉节滚动了几下:
“试试……不许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