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铭王便查到,郁沉云闭门不出的时日里,在暗中养兵集结人手,他细细排查过郁沉云的这些人,这些人都和施寒岄没什么干系,是郁沉云近来通过往来京城的商队,从金安各州城暗中调潜入京城助郁沉云行事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铭王从来没把宝押在郁沉云身上,郁沉云的那些人,只会是他的垫脚石,还能帮他消耗一部分宫中的守卫。
如今瞧来,郁沉云想做皇帝,正对铭王的猜想,但铭王还要等,只有郁沉云真正和施寒岄的人动起手来,皇宫血流成河,他才能确定郁沉云不是施寒岄的计,他才能安心率人以救驾之名冲进皇宫,如当日施寒岄篡位时所做的事情一般,名正言顺。
郁沉云率人入宫后,宫中守卫也到了,双方假模假样打了半晌,宫中守卫自是不敌郁沉云的人,随后郁沉云率人继续朝清正殿攻去。
因着铭王内应开了南侧宫门,郁沉云又吸引了宫中守卫的火力,所以铭王自南侧宫门潜入皇宫的人手几乎没遇任何阻碍,迅速控住了皇宫主要宫殿和宫道,各处宫门也都被铭王的人攻下并把守住。
宫内已经开始激战,且局面已稳,铭王收信后,亲自领兵,迅速赶往皇宫。
皇宫内,宫中守卫节节败退,郁沉云掐着时机,底下的人攻得不紧不慢,铭王率人攻他后方时,他还没打到清正殿去。
铭王端的救驾之名,故而宫中守卫自然与铭王的人手结成一派,攻击郁沉云的人马。郁沉云见时机成熟,便当即下令撤退,准备带着人手逃命。
铭王要称帝,郁沉云这种有反心的人他自是不会放过,他遣了一队人去追击郁沉云,而铭王自己则是下令调转剑尖,欲杀宫卫,攻向清正殿杀女帝、夺龙位。
郁沉云领人策马行至正宫门处,与施寒岄提前安排在宫外的军队里应外合,反杀叛贼,夺下宫门控制权后大开宫门,施寒岄的军队由正宫门入宫,速攻铭王后方。
正门处成事的信号一出,各处宫门外埋伏的人也开始行动反杀,夺取各处宫门主导权后,所有宫门关闭,铭王及其主力军队尽数被关进宫中。
铭王见势不对,意识到中计时,他已率人攻至清正殿外。他虽有片刻慌神,但也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他做了万全准备,请君入瓮的可能他也考虑到了,他提前在城外备的那一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铭王当即朝天发了求救信号,示意城外大军攻进城门,围杀进皇宫;也示意城内所有暗卫人手全部出动,进宫助他。
郁沉云此时已经绕行至声渺楼,施寒岄原本吩咐他,正宫门轮替后,让他尽快出宫,她会派人护送他回去,免得宫内混乱伤了他。但郁沉云说什么也要留在宫内看结果,施寒岄无奈之下只能让他事成后绕至声渺楼,在声渺楼上安心等着结果,声渺楼这处施寒岄派了重兵把守,不会有人伤到他。
郁沉云问宫变时她会在何处,其实他就是不太放心,想跟着她,他虽是残了,武力不如之前,但真有危险近身还是能帮她挡一挡的,再不济,这副残躯一横,也能挡住刀剑暗器。但施寒岄斥他胡乱打听帝王行踪,说他若不听吩咐,今夜他的事办完便直接让人把他捆了扔出宫去。
郁沉云只好闷闷应下。
只是他现下站在声渺楼顶,眺望清正殿那边的混乱景象,心还是不免向上提了提。
铭王的人实力确实很强,即便如今被前后夹击混战,也不太落下风。
宫内只要再撑一会,等施寒岄的人解决了宫外的军队和暗卫,便能回过头来支援皇宫。
铭王有后手,施寒岄亦早有应对。她早将皇城的守卫分开,以宫门城门为界,城门外,她暗出手令,调达州驻军回援,铭王潜伏在城外的军队今夜不可能进城支援,只要铭王信号一出,城外军队一动,施寒岄的人就会立即将人截杀在城外。
城门内,宫门外。是铭王在京中培养的人手,有武艺极佳的杀手暗卫,这些人行踪不定,招数奇异,得铭王号令后会从京城各处冒头,攻向各个宫门处。守在宫门外的守卫就是专为对付这些人。
最后就是宫门内,留在宫门内的人都是施寒岄的亲信,主要对付铭王带进宫的人马。
“将军很担心?”身后远远有人突然出声,郁沉云诧异回头。
“陛下不在清正殿?”他又扭头看了下清正殿那边的战况,依旧激烈。
施寒岄一边走近郁沉云,一边整理着手上的墨色大氅,近身时直接将大氅搭到了郁沉云肩上。郁沉云再次愣在了原地,她怎么又二话不说给他披大氅!这多不好!叫人瞧见了难免误会!
“谢……谢陛下,下次还是草民自己来吧。”郁沉云正色道。
施寒岄点头,“顺手而为。”她目光看向清正殿,“朕待在那地方作甚?明知他们要杀朕,哪能立在那做靶子?朕在清正殿自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方才,城门宫门已开,达州援军进城,呐,宫外守卫也到了。胜负已定,将军,我们赢了。”
极为平静的语气,透着一早便胜券在握的自信。
郁沉云顺着施寒岄的视线看过去,他浅浅扬唇,“草民那场相亲宴,办得挺值。”
从相亲宴起,施寒岄借短线清查了不少人,从这些人中也发现了一点铭王养兵养人的端倪;之后再借长线,布局引其动手,借此机会清除乱党。
当初施寒岄夺位后,铭王第一个表示臣服,故而对铭王,若没有实证事实,施寒岄不能杀。铭王所率的太子旧部和先皇暗卫,今夜都会随着铭王葬身此处。
铭王自女帝登基,忍辱负重,蛰伏两年有余,有兵有人,却仍败在女帝手上。今夜过后,施寒岄的威望会更甚,她的皇位会更稳。
“朕的人演技也好,今日配合将军也演得惟妙惟肖。”施寒岄笑道。
“陛下又没见外面战况,怎知惟妙惟肖?”郁沉云反驳道。
“因为是朕培养的人呐,朕的手下,做什么都是极好的。”施寒岄很是骄傲。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郁沉云心道。
“陛下,天色已晚,草民也该回去了。”郁沉云见前边战况已停,反贼被擒,他已见结果,施寒岄也平安无恙,他便也能放心出宫了。
“将军还没回答朕的问题。”施寒岄仰面看他,她唇角扬着一个微浅的弧度,瞧着很是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