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门窗半掩,谢寒清如一阵疾风般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口中急切唤道:“梨儿。”
正手持一只空碗的江梨,闻声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那碗,正是盛着避子汤的碗,只是此刻,汤早已不见踪影。
她眨了眨秋水般的眼眸,“寒清,怎么了?什么事这般着急?”
谢寒清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那只空碗上,面色瞬间如墨云压顶般阴沉下来。
他几步大步流星地走上前,骨节分明的大手,霸道地掐住江梨柔软纤细的腰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就这般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江梨微微一愣,眼中满是茫然:“你这话是何意?发生何事了?我实在听不明白。”
“曲秋月给你送避子汤,她让你喝你便喝?”
江梨瞬间恍然大悟,红唇微张,刚要开口解释,谢寒清却猛地欺身而上,霸道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吞没了她所有即将出口的话语。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按倒在那宽敞柔软的床榻之上。
她忍不住嘤咛几声,带着几分娇嗔与慌乱:“寒清,你冷静点……我……”
“前些日子你还说要给我生孩子,这话我一直铭记于心。即便你喝了那避子汤,也无济于事,我现在就要让你怀上。
她彻底慌了神,她深知谢寒清的性子,一旦涉及与她相关之事,便极易陷入极端,全无理智可言。
此刻的他,犹如一头失控的猛兽,着实恐怖。
她呜咽着,声音带着哭腔:“我肯定会给你生孩子的,那避子汤我没喝,只是倒掉了,刚倒进那铃兰花盆里了。不信,你可以去查看。”
听到这番话,谢寒清眼中那抹疯狂稍稍褪去,理智逐渐回笼。
原本漆黑冰冷如寒潭的双眸,此刻也浮现出几分温柔。
他微微一怔,随后迅速起身,朝着铃兰花盆走去。
他俯下身,从花盆里捏起一点土,放在鼻尖轻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那土还是湿的,丝丝热气正袅袅升腾。
江梨从身后抱住了谢寒清的腰肢,她的身材宽肩窄腰,因为常年练武,所以这腰肢格外的结实有力,每一次都能让她飘飘欲死,前世,谢寒清说不得到她的人,那么就得到她的身体。
“将军,我没骗你。”
谢寒清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我已经把曲秋月赶走了,以后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当回事就行,在这个将军府,你才是女主人,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更没有人敢让你做任何事。”
“嗯,我知道.......”
江梨甜蜜地闭上眼睛,有谢寒清在,她很有安全感。
将军府门口。
曲秋月那柔弱的身影,此刻正无助地立在门前,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好似风中残烛,弱不禁风。
方合远远瞧见这一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猛地被触动,他不由自主地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搀扶住曲秋月。
“方侍卫,多谢你的好意。”曲秋月含着泪,声如蚊蚋,那秋水般的眼眸轻轻瞥了一眼方合,这一眼,恰似春日微风,撩拨得方合的心都乱了节拍。
方合忙不迭地安慰道:“曲小姐,将军向来是心冷面冷之人,只要你不去招惹江梨小姐,他断不会轻易生气发火,往后你多留个心眼便是。”
“方侍卫,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我……我是不是比不上江梨小姐?”
“曲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论家世,论才貌,江梨小姐哪样能与你相提并论?整个将军府,还有谢将军麾下的士兵,谁不觉得只有你才是最有资格成为将军夫人的?你可千万莫要自暴自弃啊。”
闻言,曲秋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多谢方侍卫,我回府后 ,会亲自和我爹娘说这件事情,明日带着我爹娘一起来和表哥赔罪,还希望方侍卫能够帮我美言几句。 ”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必当全力以赴。”
曲秋月含羞一笑,旋即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登上了马车。
待坐进车厢,她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
江梨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不过是用身子勾住了谢寒清,这样的下作计谋,谁还不会用似的!
夜幕如墨,屋内的烛火摇曳。
江梨慵懒地趴在案桌上,手中毛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宣纸上游走,她时不时抬眸,目光透过那层薄如蝉翼的帷幔,落在另一旁的谢寒清身上。
隔着这层朦胧的帷幔,谢寒清那俊逸的面庞在烛光的轻抚下,线条愈发深邃立体,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手中事务,眉头偶尔轻蹙,修长的手指在文书间翻动,目光格外专注。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谢寒清,可真是个大忙人,都这么晚了还不见忙完。
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出去透透气,活动一下久坐的身子。
就在这时,谢寒清冷冽的目光陡然抬起,看向她,声音低沉:“都抄写完了吗?”
此前,因为她无聊,谢寒清特意给她布置了抄写文章的任务。
可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江梨心虚地摇了摇头,又像只犯错的小猫,乖乖坐了回去。
谢寒清见状,站起身来,走到了江梨的身边,他垂眸看向宣纸,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仿佛一群喝醉的小鸭子,毫无章法。
瞬间,他眉心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江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笑两声:“我写的字就是这般丑,实在拿不出手。”
“我知道。”谢寒清顿了顿,又道:“我来教你。”
江梨闻言,先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谢寒清轻轻握住,她连忙侧过头去,谢寒清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眼睫毛纤长,仿佛是落在窗纸上的剪影。
“看我干什么?”
冷不丁的一声,让她立马移开了视线。
谢寒清引导着她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谢寒清倒吸一口凉气,以为她是故意的,旋即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这么不老实?小心我欺负你。”
江梨的脸颊通红,抬起眼眸,瞬间撞进谢寒清深邃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时间仿若静止,两人的视线紧紧纠缠。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身影,此刻,空气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彼此得呼吸声。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瞬间这满室旖旎的氛围被打破了。
谢寒清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进。”
方合推开门,脚步迈入书房的瞬间,屋内的场景映入他眼帘。
只见江梨安静地趴在桌前,专注地书写着,谢寒清则手持一卷书,安然坐在一旁,一切看似毫无异样。
他不敢多做打量,赶忙上前,将一封信递到江梨面前,恭敬说道:“江梨小姐,这是你的弟妹林氏托人让我交给你的。”
江梨听闻,动作一滞,旋即迅速接过信,迫不及待地展开。
不看则已,这一看,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脸上血色尽失,满是震惊与担忧。
信中,林昼言辞悲戚,诉说自己已经流产,此刻十分痛苦,也不知道找谁倾诉,渴望能与江梨相见。
刹那间,江梨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悬在了半空。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离开不久,林昼便遭人陷害。
此前,她还特意叮嘱林昼万事小心,可命运的轨迹却依旧朝着悲剧的方向滑去。
一切竟还是没能改变。
林昼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谢寒清也投来关切的目光,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弟妹流产了,想要我回去一趟,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顿时,谢寒清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江梨自然瞧出了谢寒清的不快,她深知他的性子,只要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像被抛弃了一般,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她抬眸,给了方合一个眼神示意,方合心领神会,悄然退了出去。
下一秒,她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脑袋,“吧唧”亲了好几口,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这弟妹,之前对我多有关照,如今她出了事,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理。你放心,我处理完定会尽快回来。”
“谢将军,让我回去,好不好嘛?”
说着,她还主动坐在了谢寒清得腿上。
江梨本就生得明艳动人,肌肤如桃花般粉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藏着万千星辰,任谁瞧上一眼,都不免心动。
更何况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谢寒清,他乖巧地“嗯”了一声,把她的脑袋压下来,用力掠夺她的芬芳。
方合在门外候着,片刻后,便见江梨匆匆出来,登上马车离去。
他神情诧异,方才他也注意到了谢寒清的不悦,可这才眨眼间,谢寒清竟已经喜笑颜开。
这江梨,哄人的手段确实高明。
回想以往,谢寒清一旦动怒,那气势便如暴风雨来临,令人胆战心惊。
他在谢寒清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难怪谢寒清会被江梨拿捏得死死的。
这下,曲秋月可怎么办?
他真心希望谢寒清和曲秋月在一起,这才般配啊。
不过,江梨走了,明日曲秋月还要来,到时候说不定曲秋月就有机会了。
这时,谢寒清走来,冷声吩咐:“江梨这么晚回去不太安全,你多派几个侍卫暗中保护她。”
“是。”
整个江府,一片死寂,毫无生气,仿若一座被遗弃的空城。
林昼孤身一人躺在床榻上,哪怕此刻刚经历流产之痛,身体虚弱不堪,却依旧无人照料,形单影只,好不凄凉。
她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似要冒烟,急切地想要喝口水润润喉,于是虚弱地唤了几声“江承宣”,却始终无人回应。
也不知道江承宣究竟去了何处。
无奈之下,她只能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床上艰难起身,扶着窗框,一步一步,缓慢地朝桌前走去。
她满心期待能倒上一杯茶水,可当伸手拿起茶壶,却发现壶中空空如也,一滴茶水都没有。
她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在这个家里,若是自己不亲自动手添茶倒水,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她轻轻叹了口气,拖着虚弱的身躯,摇摇晃晃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路过江元亮的屋子时,林昼瞧见屋内的灯还亮着,她心中一动,寻思着进去讨杯茶水喝,这样便不用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往距离甚远的厨房了。
可当她刚走到门口,还未及推门,一阵清晰的说话声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江元亮的声音带着几分冷酷,“这下子,林氏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咱们总算是没有什么顾忌的了,你明日的时候就赶紧写休书,让她滚出去吧!”
这些话,直直地砸在她的心尖上,痛意瞬间蔓延至全身,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难,本就虚弱不堪的面色,此刻更是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这样就能将满心的痛苦与绝望都死死地压在心底,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她听见江承宣那满是赞同的声音:“是啊,这样一来,我也能早日娶到张家五姑娘,咱们也能尽快拿到那一笔丰厚的嫁妆!”
“对了,林氏的嫁妆,还剩下多少?咱们看看能不能留下一些?”
“我前些天问过,但是林氏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不要担心家里的日常开销,她会自己想办法的。”
“这些天我看见她天天做手工活补贴家用,想必剩的不多了,没事,反正也要把她休了!”
林昼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联想到今日江承宣送来的糕点,她瞬间恍然大悟了。
当时江承宣说心疼她,特地去街上买了一些糕点给她,她舍不得吃,想要留给江婉和江叶柔,但是拗不过江承宣,还是吃了一块。
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