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瓜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道:“这姑娘生得这般貌美,要是还未许人,说不定能献给大王!”
沙牛闻言狠狠翻了个白眼:“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大王心里只有晚晚姑娘,咱们此番出来,不就是为了寻找晚晚姑娘吗?可这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到哪儿去找啊!”
“大王说晚晚姑娘美得倾国倾城。”沙瓜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要不咱们想办法把金城所有美貌女子都召集起来?天天在街上拉着人打听,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嗯,有道理。”沙牛点头附和。
第二日,日光洒满大地。
江梨身着男装,熟门熟路地走进皇宫瓷窑。
这瓷窑规模宏大,设备一应俱全。官员们脚步匆忙,往来其间,匠人们精心制作的瓷器专供皇室使用,每一件皆工艺精湛,巧夺天工。
民间正流行的艳彩瓷器,在这皇宫里,早已是过时之物。
此刻,工匠们仍在专心致志地研究,试图烧制出更完美的瓷器。
江梨埋头干活,不经意间抬头,目光被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吸引。
只一眼,她便认出,这少年正是姬成周。前世,正是姬成周研制出了名动天下的映山红瓷器。
后来,谢寒清带她来瓷窑挑选瓷器,她缠着要学烧制映山红瓷器,姬成周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算起来,姬成周还是她的师傅。
江梨心中一喜,热情地打招呼:“姬成周!”
姬成周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之人竟认识自己。
他眨了眨澄澈的眼睛,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梨心中暗叫不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挠挠头,赔笑道:“你这么有名,我早有耳闻,心里可崇拜你了!”
“有名?我不过是个普通工匠,哪算得上有名,你莫不是在打趣我?”姬成周满脸不解。
“绝对没有!我真的听说过你的大名。”江梨急忙解释。
姬成周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大步走来。
来人正是督陶官贝华茂,他二话不说,挥起鞭子就朝姬成周身上抽去,嘴里骂骂咧咧:“又偷懒!还不快去干活!”
姬成周是个极有才华的人。
前世,他不仅独创映山红瓷器,还烧制出许多经典之作,可这些功劳,全被贝华茂据为己有。
此后,贝华茂更是变本加厉,每日对姬成周打骂不断 。
姬成周常年饱受打骂,早已习惯了这般屈辱。尽管如此,贝华茂这一鞭子抽下去,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哆嗦。
他捂着胳膊,连声道:“我这就去干活。”说罢,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
江梨见此情景,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质问道:“大人,怎能随意打人?”
贝华茂嘴角一撇,满脸不屑:“在这地方,我想打谁就打谁,轮不到你置喙!要是不服,你大可以去找皇上,让他撤了我的官职。或者,等你哪天爬得比我还高,再来命令我!听说你不过烧出一件红色瓷器,就进了这瓷窑当工匠。我可警告你,这儿和外面可不一样,一切都得按我的规矩来,懂吗?”
江梨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贝华茂。在他看来,这个自称小海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贝华茂转念一想,这小子初出茅庐,还不懂得世道的险恶,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番,自然就老实了。
到了午饭时间,贝华茂特意吩咐手下,拿走江梨的那份饭菜,打算让江梨饿上一整天。
工匠们依次领走自己的午饭,轮到江梨时,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
她顿时火冒三丈,径直走到贝华茂面前,质问道:“我的那份饭呢?”
贝华茂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许是你刚来,内务府还没来得及准备,你今天就先饿着吧。”
“你……我看就是你搞的鬼!”江梨双眼喷火,怒视着贝华茂。
“休得血口喷人!要是再敢污蔑我,可别怪我鞭子不长眼!”贝华茂晃了晃手中的鞭子,威胁道。
江梨瞧了瞧那根鞭子,深知自己此刻还不是贝华茂的对手,只能强压怒火,选择暂时忍气吞声。
既然瓷窑这边不给他饭吃,那就去找谢寒清。
趁着众人吃饭的间隙,江梨匆匆前往军营。此时,军营的人也正在用餐。
江梨熟门熟路地走进谢寒清的屋子,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谢寒清刚吃完午饭回来,瞧见江梨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你怎么来了?”
“来要点吃的。督陶官克扣了我今天的饭菜,我都快饿晕了。你这儿有没有吃的?”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谢寒清立刻吩咐下人,端来丰盛的菜肴。
桌上不仅有鲜嫩的肉食,还有江梨最爱吃的糕点。
江梨盘着腿坐在床边,拿起鸡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着江梨满足的模样,谢寒清眼神柔和,轻轻为他擦去嘴角的油渍,说道:“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教训那个督陶官。”
“算了,这点小事,别跟他计较了。”江梨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怎么能算了?等着吧,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江梨却摇了摇头:“我的仇,我要自己报,这样才有意思。”
说完,她脚尖轻点地面,修长的手臂如灵蛇般勾住谢寒清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尽管两人昨日也翻云覆雨了,可分别后的每一刻,思念都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瞬间点燃了谢寒清心底的欲火。
他瞳孔一缩,有力的大手顺势扣住江梨纤细的手腕,将她轻轻抵在雕花墙壁上,另一只手缓缓探入江梨的衣襟,肆意游走。
就在两人沉溺于这炽热氛围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副将往生匆匆踏入,抬眼便撞见这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屋内暧昧的气息瞬间凝固,往生瞪大了眼睛,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转身,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谢寒清额头青筋微微跳动,满心的旖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搅得粉碎。
江梨微微喘息,娇艳的红唇如同清晨绽放的玫瑰,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指尖轻触谢寒清的嘴唇,声音软糯:“今晚再说,我得回瓷窑了。”语毕,转身离去。
谢寒清望着江梨离去的背影,心中欲念难平,重重地坐在雕花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随后,他强压怒火,沉声道:“让往生进来。”
片刻后,往生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门,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声音颤抖:“将军……”
谢寒清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半晌后,缓缓开口:“方才,你看见了什么?”
往生“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将军恕罪!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你以为本将军会相信你吗?”
“将军饶命啊,我以后一定会敲门的。”
军营里向来纪律严明,却在礼数上相对宽松。
这里清一色都是男子,加之找谢寒清商议军务的人往来频繁,众人进入将军营帐时,向来无需提前通报。
谢寒清治军重实效,对繁文缛节并不在意。
然而,谁都没料到,今日副将往生竟撞破了将军营帐内私密旖旎的一幕。
“管住你的嘴,此事不许外传,否则严惩不贷!”
往生忙不迭点头,声音发颤:“多谢将军宽宏,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言罢,他躬身退下。可没走出几步,往生下意识回头,竟发现谢寒清正凝视着自己,那目光犹如寒夜的冷风,瞬间让他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前些日子,往生就和其他副将私下议论,担心被谢寒清看上。
如今发生这档事,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按常理,自己冲撞了将军,谢寒清理应严惩。
可眼下,将军只是简单训斥几句便让自己离开,这太反常了!往生越想越慌,额头冷汗直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将军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才舍不得处罚吧?
想到这儿,往生只觉天旋地转。
他不敢耽搁,又匆匆折返,“扑通”一声跪在谢寒清脚边,带着哭腔说道:“谢将军,您还是按军规罚我吧,不然我心里实在不安!”
谢寒清眉头紧锁,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竟提出这般无理要求。”
“将军,求求您了!”往生磕头如捣蒜。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成全你。去领五十大板!”谢寒清冷冷说道。
往生如获大赦,忙不迭点头。
此刻,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过,他也很纠结,谢寒清喜欢男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要是哪天谢寒清真对自己表明心意,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若从了将军,家中温柔贤淑的妻子、天真可爱的孩子该如何面对?
这又让自己如何对得起堂堂七尺男儿的身份?可若是拒绝,以谢寒清的手段,必定会有千百种办法让自己生不如死。往生越想越绝望,只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找不到任何出路。
次日,往生一瘸一拐地从行刑处回来,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实在无法坚持,只得向营官请了假,打算回营帐好好养伤。
消息很快传开,其他副将听闻后,纷纷赶来探望。
看着往生凄惨的模样,众人关切地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将军为何罚得这么重?”
往生苦笑着摇头,长叹一口气:“别提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样,我们更担心了。”众人追问道。
往生欲言又止,想起对谢寒清的承诺,他只能咬紧牙关:“你们别问了,这事绝对不能外传,否则会坏了将军的名声。”
几个副将面面相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看到谢寒清与一个相貌丑陋男子亲密相拥的场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一人试探着问:“我知道了,是不是将军想强迫你,你宁死不屈,所以他才罚你,想逼你就范?”
往生慌乱地摇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然而,他越是着急否认,众人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
“你太可怜了!没想到将军最先对你下手。往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啊?”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往生听着这些话,心中的忧虑如野草般疯长。想到未来可能面临的困境,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几个副将见状,也忍不住悲从中来,众人抱头痛哭,营帐内一片哀戚。
谢寒清正往营帐走,还未踏入,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悲戚的哭声。
他浓眉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面色一沉,猛地掀开帐帘,冷声道:“哭什么?谁死了?”
几个副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瞬间没了声响,大气都不敢出。
“赶紧出来操练!”谢寒清甩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去。
其余副将同情地看了往生一眼,鱼贯而出。
他们小心翼翼地跟在谢寒清身后,各自心怀鬼胎,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谢寒清停下脚步,走在最前面的柴仆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谢寒清迅速伸出手,稳稳扶住了柴仆。
“多谢将军!”柴仆惊魂未定,连声道谢。
可当他目光落在谢寒清扶着自己的手上时,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直窜上脊背。联想到往生的遭遇,柴仆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谢寒清的下一个目标,该不会是自己吧?
柴仆如临大敌,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与谢寒清拉开距离。
谢寒清微微皱眉,瞥了柴仆一眼,并未多想,随即便开始安排操练任务。
交代完毕,他转身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