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早上七点,彼时雾气刚刚散去,社区公园的青石板上正响起此起彼伏的吐纳声。林小酒拎着酒葫芦晃悠到广场时,瞧见一群大爷身着灰白太极服,慢悠悠地打着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招式虽然标准,但总透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仿佛晨练只是按部就班的身体打卡。
“嘿!各位师父,这太极打得像棉花拳,不如跟我学两招降龙十八掌?”林小酒醉眼朦胧地凑上前,顺手将酒葫芦往石凳上一搁。
大爷们纷纷停下动作,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运动裤配人字拖,头发乱蓬蓬的,说话还带着酒气,倒真像武侠小说里嗜酒如命的侠客。
“小伙子,你莫不是喝多了风油精?”李大爷捋着花白胡子打趣,“我们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金庸小说里的猛功夫。”
林小酒也不恼,脚尖轻点地面,突然双臂一展,虎啸声随着掌风震得树叶簌簌作响。“看好了,这招亢龙有悔,讲究的是腰马合一!”他故意放慢动作,掌心划出的弧线却似有千钧之力,连石凳上的酒葫芦都跟着晃了晃。
王大爷最先按捺不住,颤巍巍地举起双手模仿:“这动作……倒像年轻时抡铁锤!”其他大爷见状也纷纷效仿,只是刚猛的掌法到了他们手里,成了慢腾腾的“老年广播体操”。
张大爷弓步下压时差点闪了腰,逗得众人哄笑。林小酒忙上前扶住:“老爷子悠着点,降龙掌要刚柔并济,您先学我这‘老汉推磨’简化版!”
晨光渐亮,林小酒将十八掌拆解成十二式入门动作,每招都配上接地气的口诀:“见龙在田就是锄地,飞龙在天改成晾衣服抡胳膊。”大爷们学得认真,晨练队伍里渐渐混进几个遛狗的年轻人,还有抱着篮球偷师的小学生。
陈大妈拎着菜篮子路过,见自家老伴儿正有模有样地挥掌,笑得合不拢嘴:“老刘头,你这‘打狗棍法’练得比广场舞还起劲!”
一周后,公园东南角自发形成了“降龙晨练队”。大爷们统一换上红绸布扎的练功服,晨练时或低吼或长啸,动作虽慢却中气十足。林小酒偶尔来指导,总被缠着讲武侠段子:“郭靖为啥能练成?因为他老实啊!咱们打拳也要心诚!”
路过的小学生踮脚学“神龙摆尾”,上班族们下班后也加入压腿拉伸,队伍最末尾总跟着几只摇尾巴的流浪狗。
月底社区文化节,大爷们受邀表演“养生版降龙十八掌”。舞台上,十二位银发老者列成阵势,招式间穿插太极圆转与武侠气势,最后一式“龙战于野”竟齐刷刷拍出掌风,震得评委席的矿泉水瓶都跳了跳。
掌声雷动时,林小酒倚在后台树干上抿了口酒,他眼睛微眯,看着广场上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大爷们比划,酒葫芦在晨光里泛起微光——这江湖复兴的热闹,倒是比他想象的更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