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哥的银针在检测仪金属外壳上擦出几点火星,液晶屏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吴检查员倒退两步,紫外线灯管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幽蓝的轨迹。
\"这不可能!\"他扯开领带凑近仪器,\"采样液里怎么会有重金属反应?\"
翡翠刀在檀木案几上震颤着划出凹痕,陈秋棠突然按住心口。
顾长哥瞥见她旗袍上的犀角簪正在褪色,簪头饕餮纹里渗出暗红锈迹,与那晚在周建平仓库见到的青铜器如出一辙。
\"不是操作台的问题。\"顾长哥将银针举到穹顶射灯下,针尖凝着的血珠里浮动着细小的金属颗粒,\"有人在冷鲜系统里动了手脚。\"
张前男友倚在备餐间的磨砂玻璃门前,手里把玩着镀金打火机。
火光在他狭长的眼尾跳跃,映出后厨通道里几个厨师青筋暴起的脖颈。
穿山甲鳞片熬制的特殊药油味道,正从他们围裙口袋里幽幽渗出。
\"顾大夫要断兄弟们财路?\"光头主厨掀开冷链车的厢门,成箱的挪威三文鱼在干冰雾气里泛着诡异橘光,\"这些可都是孙老板特供的深海虹鳟。\"
吴检查员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陈秋棠的翡翠刀应声飞起,刀尖直指冷链车底盘。
顾长哥闪身上前,磁石刀柄吸住车架螺栓的瞬间,暗格里滚出几枚刻着饕餮纹的青铜钉。
\"用战国祭器浸泡海鲜,倒是好手段。\"顾长哥用艾草灰裹住青铜钉,灰烬立刻变成墨绿色,\"这些钉子浸泡过砷汞溶液,冷鲜系统运转时就会释放毒素。\"
张前男友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轧过钢板:\"顾先生不愧是神医,连两千年前的防腐工艺都懂。\"他故意踩碎地上装有药油的玻璃瓶,刺鼻气味瞬间激得厨师们双目赤红。
刘女服务员突然推着餐车撞开人群,车上二十个紫砂药盅同时掀盖。
党参黄芪的醇香冲散毒雾,陈秋棠趁机将犀角簪插入冷链车电路板。
电弧炸响的刹那,众人看见车厢夹层里密密麻麻的青铜器在幽蓝电流中显现。
\"这是......\"吴检查员扯下领带缠住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值竟与翡翠刀的震颤频率完全同步。
顾长哥解开唐装袖扣,露出腕间九枚金针:\"劳烦刘姐取十斤小苏打兑山泉水。\"他转向面色发青的厨师们,金针在指尖排成北斗阵型,\"诸位若信得过,我现在就用雷火灸祛除诸位体内积毒。\"
光头主厨突然跪倒在地,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
陈秋棠的翡翠刀凌空划过,挑开他后颈的暗疮,涌出的黑血里居然裹着青铜碎屑。
\"是饕餮蛊!\"周负责人撞开安全门冲进来,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青铜樽,\"建平仓库失窃的祭器,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哥的金针已扎入主厨大椎穴,转头对刘女服务员沉声道:\"劳烦用犀角簪刮取冷鲜柜霜花,混着苏打水喷洒全场。\"他话音未落,翡翠刀突然自行动作,将二十根艾条钉成八卦阵型悬于穹顶。
张前男友悄悄退向消防通道,却发现门锁已被磁石刀柄焊死。
陈秋棠月白色的旗袍掠过他身侧,簪头暗纹突然映出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饕餮刺青。
\"张先生不是美食评论家吗?\"她轻笑如银铃震碎冰凌,\"怎么身上带着商周方士的印记?\"
(正文)
消毒水的气味被党参黄芪的暖香取代时,穹顶射灯恰好转成琥珀色。
顾长哥将最后一枚金针收入檀木匣,冷链车底盘残留的青铜锈迹在苏打水冲刷下化作缕缕青烟。
\"合格了!\"吴检查员扯着领带擦去额角汗珠,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终于稳定在绿色区间。
他特意将印着\"优秀\"的评级贴纸拍在陈秋棠的翡翠刀鞘上,\"这可比金属探测器管用。\"
刘女服务员推着餐车穿梭在后厨通道,二十个紫砂药盅里盛着甘草姜茶。
当党参蜜的甜香漫过料理台,先前赤红着眼睛的厨师们纷纷露出赧色。
光头主厨摸着后颈新结的痂,把挪威三文鱼整箱推进了处理区。
\"顾大夫看这个摆盘如何?\"陈秋棠的犀角簪挑起片薄如蝉翼的鲷鱼刺身,月白色旗袍映得冰雕牡丹愈发晶莹。
簪头暗纹掠过琉璃盏时,忽然在鱼鳃部位凝滞片刻。
顾长哥的磁石刀柄适时贴上料理台,三枚银针从袖口滑入掌心:\"陈小姐的刀工越发精进,就是冰沙里混了玫瑰盐?\"针尖挑起的冰晶在射灯下泛着淡紫,惹得围观厨师倒吸凉气——那分明是未化尽的砷霜。
欢快的爵士乐突然从前厅涌来,周负责人擦着汗挤进后厨:\"客人们都等不及了!\"他手里攥着半截青铜樽突然发烫,翡翠刀应声飞起,将最后三粒青铜钉钉死在消毒柜缝隙。
美食广场骤然亮起的霓虹灯里,顾长哥看见张前男友的镀金打火机在消防通道一闪而逝。
那人脖颈处的饕餮刺青在玻璃反光中扭曲变形,竟与冷链车里滚落的青铜钉纹路严丝合缝。
\"顾大夫尝尝这个!\"刘女服务员的声音伴着党参煨鸡的香气飘来。
她鬓角的银针微微发颤,针尾系着的红绳正指向冷链车新换的制冷机组——那里有块钢板泛着不自然的铜绿。
欢闹声最炽时,孙食材供应商的厢式货车碾着雨丝冲进卸货区。
四十箱澳洲龙虾在暴雨中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防水布掀开的刹那,陈秋棠的犀角簪突然在鬓角灼出缕青烟。
\"这是今早空运的......\"孙老板抹着脸上的雨水,搬运箱子的手却在发抖。
顾长哥的磁石刀柄刚贴上泡沫箱,五根银针便从指缝间激射而出,针尾缀着的艾绒在潮湿空气里燃起幽绿火苗。
翡翠刀突然自行动作,劈开第三箱龙虾的冰袋。
陈秋棠的簪头暗纹映出甲壳缝隙里闪烁的青铜碎屑,那纹路竟与张前男友脖颈处的刺青完全吻合。
暴雨砸在穹顶钢架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闷,像是有人用青铜锤敲打着编钟。
顾长哥捻起针尖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缓缓转动手腕。
本该澄明的水滴里,细若发丝的青铜纹路正在雷火灸的余温中舒展身姿,宛如苏醒的远古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