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她知道父亲做的不对,可毕竟是自己亲阿父,有生养之恩。
眼前的每一个都跟阿父有血海深仇,云浅已经不在乎谁杀了阿父,她只是想将阿父带回家好好安葬。
夜峥冷冷睨着她,并没松开云飞。
云浅被他一吓,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固执地抱住云飞,不让夜峥将他拖走。
白祁已许久没有呼吸过如此清新的空气,见过星星和这么多人。
他几乎连怎么说话都快忘记了。
白远根本没有闲心多留,抱着白祁就要走,白昭颜说:“先去我在鹰族的房子吧,我先给……阿父疗伤。”
“好。”
“凛彻带路。”
几人忽视了迷茫无措的鹰族,抬腿往白昭颜的住所赶去。
展羽大为震撼,信仰崩塌,出声喊住尧泽,眼底猩红一片,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首领树敌无数,如今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云飞灭了好几个种族,蛇族夜峥还在这里,他会不会像云飞那样灭族复仇?
尧泽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他一眼。
展羽比他还小两岁,从小把云飞当成偶像,得知云飞真面目,他看起来都苍老了好几岁。
“先等白老首领治疗好了再说吧。”
“如果你们信我,我不会弃你们于不顾。如果还有人维护云飞,我也绝不看往日情面。”
*
白昭颜居所。
骨钉跟白祁的皮肉长在了一起,要想办法取出来。
白远先把父亲的长发剪了,又在厨房烧了热水给他擦身,最后换上尧泽的衣服。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白昭颜的改变,觉醒异能,被污蔑,又是如何救了他们当上首领。
一桩桩一件件都没隐瞒白祁。
他想,阿父肯定会怪他的。
又想到昭颜对白祁平静的态度,开口替她解释:“阿父,昭颜只是太久没见你了,并不是不尊重你。”
闻言,白祁只缓缓摇了摇头,白远没明白他的意思,见父亲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不再说话,快速替他穿好衣服,打开门让白昭颜进来。
白昭颜举着刚买的手术刀,看了白远一眼,“我要给他动手术,割开皮肉把骨刺取出来,你先出去吧。”
“好。”
白远点头出了房门将门关上,挺直脊背守在门外。
白昭颜取出装着麻醉药的注射器,将空气排尽,正要给白祁注射的时候,骤然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一字一顿,“这是什么?”
闻言,白昭颜停下动作在床边坐下,“这是麻醉药,可以让你感受不到疼痛,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白祁缓缓摇头,“不用,我可以。”
本是两父女,却极其陌生。白昭颜也觉得好笑,在鹰族住了好几个月,如果能仔细一点,说不定早就发现白祁的下落。
“直接取?”
“嗯。”
“行吧。”白昭颜抿唇,放下针管,洗干净手戴上手套,给伤口和手术刀都消了毒这才开始动作。
她每一刀都落得极其精准,时不时抬眼看白祁一眼。
白祁疼得满头大汗却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四根骨钉被取出来丢进水盆中,白昭颜长出一口气脱下手套,开始使用疗愈术。
白祁的伤口以光速愈合,他终是松了一口气。
白昭颜擦了擦额头的汗,将他从床上扶起来,递给他一颗洗髓丹,“你被关了太久,浑身骨头都附灼着寒毒,吃了这个会好受些。”
白祁接过洗髓丹,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你,不是昭颜,对不对?”
听见他的话,白昭颜动作一顿,也没有隐瞒他,“对。”
除了夜峥,白祁是唯一一个发现她不是原主的人。
毕竟是原主的亲生父亲,即使多年未见,也一眼就能认出眼前人并非亲生女儿。
“昭颜她人呢?”
白昭颜诚实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测,应该已经死了。”
白祁点点头,一时有些怅然,握着洗髓丹良久没说话。
白昭颜也不欲多留,起身道:“你刚被解救,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有我处理。”
“你没死,所有人都很欣慰,包括我。但是,到手的首领之位,我不会让出去的。”
闻言,白祁轻笑一声,“你与虎族有救命之恩,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他年纪大了,又被关了这么久,心如死水。
即使真有人想跟她争,他也第一个不同意。
白昭颜勾唇一笑,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来到屋外,两族兽人果然还在院门口等着,云浅一手扶着门框,双眼通红地盯着她,却也不敢再近一步。
白远迎上来,“昭颜,阿父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你可以进去陪着他。”
等白远急匆匆进去,凛彻开口道:“昭颜,鹰族的人怎么处置?”
所有人眼巴巴盯着她,显然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白昭颜看了看尧泽,扬声说:“前首领害人不浅,如今认罪伏诛,鹰族失了庇护,难免有曾受过云飞迫害的兽人前来复仇。”
“如果你们愿意跟随虎族,过往一切我一概不究。”
“现在我是虎族首领,我能保证如何对待虎族,就如何对待你们,绝不偏帮。”
“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你们自求多福。”
“这……”展羽着急地看了尧泽一眼,想让他帮忙说说话。
尧泽清了清嗓子,“诸位,昭颜在鹰族居住过,她的能力有多强,会多少技能应该不必我多说。”
“如今鹰族无依无靠,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我建议大家跟随虎族。”
“鹰族伤我至深,我和凛彻都会跟昭颜一起走,有和我们一道的,尽快做决定。”
展羽:“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知道我实力还不够强悍,可是尧泽哥,你分明是最适合做首领的人。”
“如今鹰族百废待兴,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带领我们重新过上好日子,将希望寄托在昭颜姐的身上就一定可靠吗?”
尧泽神色未变,“所以我说了,愿意跟我们走的可以一起,不愿意的绝不强求。”
云浅看着白昭颜,夜风吹过她的发梢,衣摆翻飞,游刃有余地站在那里。
“我。”她缓缓举起手,“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