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家后第二天的中午,我在睡梦中被急促的门铃声惊醒,我下意识的认为知道我这个家位置的人,都知道入户门的密码,把门外的人当成物业之类的访客。
我郁闷的翻了身,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工作了整整一夜这个时候正是睡得的最香的时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打扰我睡觉。
但门铃声还在继续,丢在客厅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我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唐小棠,她应该不知道入户门的密码,如果刘宇没告诉她的话...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犹豫了几秒钟后猛的掀开被子,穿着睡衣推开了门,可看到的却是刘宇那张贱嗖嗖的笑脸。
这老小子也不客气,叼着烟一把推开我,瞄了眼我那间屋子敞开的房门后,连鞋都不换就走进客厅,将电脑上插着的移动硬盘拔下来,才撇撇嘴对我说:“还以为有那个大美女陪你呢,早知道你孤家寡人一个,我就自己进来了。”
我自动过滤了他这些屁话,打着哈欠抽出一支烟点燃,斜眼问他:“你这是要出门?”
“嗯。”刘宇也瞥了我一眼,又把移动硬盘塞到大衣内侧的口袋,对我说:“这不还有10来天就过年了嘛,孩子也大了我也买了保姆车,我想带徐曼和孩子去她老家过一次年,我俩自从大学毕业,还没去过她老家过年呢。”
我沉默着,刘宇也沉默着,我们各自心中都有着对家的亏欠,一支烟燃尽后,刘宇拍了拍我的肩膀,犹豫了好一会才笑着说:“走了,初一早上我们就返程。”
我将刘宇送到电梯里,再电梯门关闭前的一刻,我问他:“你...是怎么找到酒吧去的?”
刘宇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谁想找你了,就那天晚上拉屎的时候刷抖音时无意看见的...”
“操!”
我对着已经下行的电梯竖起中指,回到屋子里洗了把脸,让饥饿短暂的战胜了困意,便换了身厚实的衣服,下楼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一碗东北正宗云南酸菜过桥米线。
回到新家楼下,我顺着雪地上印着的梅花脚印,看到了那只肥壮的大橘,慵懒的躺在阳台下一小块干草地上晒着太阳,它似乎感受到了我不善的目光,冲我嚎叫了一嗓子,嗖的一下钻到了枯树丛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擦...老子早晚把你给阉了!”
...
时间如轮转的向前滚动了三天...这三天我照旧日伏夜出,终于按照之前的灵感,把查干湖民宿项目的整体外形设计憋了出来,而这三天陪着我的,除了烟和啤酒,还有那只差点把我吓尿裤子的邪恶大橘。
上午出门吃早餐的时候,我们会对视着骂上一句,在我逼近它前就钻到树丛中逃跑。晚上出门吃宵夜的时候,它又会在我看不见的角落,突然窜出来在我脚边快速掠过...
这一天夜里,我将改了又改设计图纸发给刘宇,又自己动手弄点吃的,想躺在床上放空一下脑子,再找找郊区民宿项目的设计灵感。
枕边沉寂了许久的电话终于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着接听后,首先传来的是一阵零落的掌声,嘶哑的木门声传来后,阿泉的声音才在我耳边响起:“林奕,江蕊已经几天没来了,你帮我去看看她。”
“我没空,你自己去吧。”
想起江蕊我就心烦,这小太妹把我的录像发抖音上的账还没跟她算呢,让老子去看她?估计她是让阿泉骗我过去干活才是真。
丢下这句话后我正准备挂电话,阿泉却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又想到阿泉那张死人脸,脑子里刚冒出来的一丝丝灵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气冲冲的丢下电话,重新将身体埋在被子里。
...
寒风将月亮吹的花容失色,躲在看不见的乌云里时隐时现,路灯在霜气中晕开黄铜色的光晕,忽明忽暗地映着枯枝在雪地上抽搐的倒影,流浪猫撞翻垃圾桶的刹那,结冰的水洼倒映出被铁栅栏切割变形的残月,又彻底消散在撕开黑夜的烟筒里喷出的浓烟之中。
强行扭转生物钟的睡眠,并没有满足我精神和身体上的需求,整个人像是宿醉了一般,在寒风中买了早餐,填饱了肚子后又浑浑噩噩钻到了被窝里。
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无聊的刷着各种设计案例,依旧找不到那丢失的一丝丝灵感...
终于在寒风吹散乌云的刹那,一缕阳光折射在我的脸上,我决定出去转一转,最好还能碰到那只邪恶的大橘,这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它一顿。
可能是那只邪恶的大橘感受到了我的恶意,我在小区里转了一大圈儿,也没能找到它的身影。一辆送客的出租车悄然驶进小区停在了我的身边,我竟下意识的坐了上去,面对司机师傅询问的眼神,我沉吟了半天,报出了那栋旧影院的地址。
我想把我心中莫名的怒火,全都撒在她的身上...
车子穿过铁路下长长的桥洞,我听见了长春站上空的钟声,半支烟过后,我又看到那栋老旧的电影院,依旧孤单的屹立在寒风之中。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一片片破损的旧墙皮在电锤的轰鸣声中不甘的落下,飞溅的烟尘再一次充斥在整个旧影院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些归来的期待与喧嚣,莫名的怒火也随之又一次涌上心头,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太妹,他吗的还得拉着我再帮她清理一次地面。
正当我准备转头离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发现在充满烟尘的角落,一个落寞的身影缩成一团,坐在一张旧纸壳上,脚边一团团纸巾堆在一起,她...真的感冒生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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