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跟顾雁林的车跟在王行的车的身后。
云鹤坐立不安,紧握着手机与宁寒玉沟通,得知宋淮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一个小时了,“怪我,我不应该掉以轻心的。”
他应该早点把王老请过来,不至于到现在,一步一步,把阿淮推向死亡。
顾雁林坐在他身旁,想握住他的手安慰他,最终却又没握。
顾雁林:“不怪你,不要把这些事揽到自己身上,阿淮这次受伤,谁都不希望。”
——
盛晚安已经顶着这身湿透的衣服站了一个小时了,南星让她去先换衣服她也没说话。
“晚安,还是先去换衣服吧?”南星想了想,搬出宋淮,“而且要是你生病了,就更加见不到他了,容易把感冒的病菌带给他。”
宁寒玉他们不理解为什么晚安不怎么去见宋淮但是会在门外看着他发呆,但是她能猜出来,就是因为晚安害怕她自己会把细菌带进去。
其实穿好隔离衣,戴好帽子口罩以及穿好鞋套进IcU,手部消毒,基本的探视是可以的。
但是关心则乱,理智也全无。
这招果然有用,盛晚安果然听了她的话,“好。”
“那我先陪你到楼下商场买套衣服,”她拍了拍宁寒玉的肩膀,“宁寒玉,麻烦你先在这里等等看看情况了。”
宁寒玉:“……”
他没见过这么客气的女朋友,也没见过如兄弟般拍他肩膀的女朋友。
他咬字回答,女朋友三个字尤其用力,“不用客气的,女朋友。”
南星没理他,带着盛晚安就走。
宁寒玉:“……”
匆匆赶来的王行来不及休息,换好手术衣做好一切准备后,才进手术室。
等到一切都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抢救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宋淮的命算是保住了。
王行是最后一个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口罩帽子手套一摘,缓了一下发抖的双手。
宋淮这臭小子,用命吓了他两次。
差一点,就差一点。
王行稳住心神,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
宋家老宅。
宋继刚醒了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手指动了动,再次醒来,感觉到手掌心被一股力道压着,他微微转动,只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晚安……”他叫了一声,嗓音很低,带着几年未开口的陌生感,还有一股粗粝感。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抚上她的脸,心里很满足。
趴在他床沿边的女孩子被他的动作闹醒了,迷蒙地抬头,与那双还没有太清明的眼睛对视上,“阿继!”
“阿继你醒了!”崔茉莉赶紧往门口边喊人,“阿姨,阿继醒……”
她站起来只说了半句,手心就被宋继握住了,他眼睛闪了闪,敛去情绪,“茉莉?”
“是我。”
宋继沉默了几秒钟,不知在想什么,“先别叫我妈。”
“我昏迷多久了?”
“三年……”
三年,他竟然昏迷了三年,从前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他一阵恍惚。
“嗯……”
崔茉莉还沉浸在他终于醒来的极度喜悦的情绪中,吸了吸鼻子,一转头回答他时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她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起身坐在床边,上半身都贴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阿继,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
宋继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像是心有灵犀,女人也在一瞬间与他对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两个妈生的,宋继的五官与宋淮的一点都不像,也没有宋淮那种惊为天人的容貌,但是胜在肌肤白皙,气质儒雅,看起来也是一样的令人如沐春风。
崔茉莉不知道怎么主动的,在与宋继对视的第十秒钟,起身吻上了他的唇。
苦涩,浓烈的苦涩,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嘴唇也干裂。
起初他还不动,只是垂着眸子张开嘴唇让她吻,而后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手背上还挂着输液的点滴。
一点一点,温柔地回吻着。
一吻结束,宋继的吻相继落在她的眼角,鼻尖,额头上。
崔茉莉感受到他的珍视,心里一阵甜蜜。
两人静静相拥着,感受这一刻安静的时光,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崔茉莉睁开眼睛看,看到杨水月以及身后的朱厘。
她尴尬了一下,赶紧从宋继怀里站起来。
“阿姨。”
她站起来退开了,走到床尾边规矩的站着。
“茉莉,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跟阿继说。”
“哦好……”崔茉莉看向宋继,“阿继,我明天再来看你。”
朱厘跟着进来检查一番宋继的身体,“宋夫人,宋公子的身体基本上是没有大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
杨水月神经紧张起来,宋继的目光也微微停顿。
朱厘低头,“只是宋公子车祸昏迷了那么久,还需要不定期服用我为公子配的药,以防万一有其他后遗症。”
原来只是这样,杨水月点头,“多谢朱医生。”
朱厘点到为止,她需要宋家的势力,不把宋继的命门拿捏住,往后许多事会更加困难。
朱厘也出去了,只剩下杨水月跟宋继。
杨水月看着自己这个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儿子,许多话要说,到嘴边却一阵无言。
“阿继,”她坐在床边的凳子,眼眶发红,“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妈就放心了。”
宋继平躺着,转头对着杨水月,原来他们母子之间少了三年的时光。
三年不见,他的母亲银发似乎更多了,脸上也出现了皱纹,他记得从前,母亲最爱保养,每时每刻他见到她都是保养得宜的一面。
如今再见,他似乎看到她被岁月压弯的脊背,也看到了她的脆弱,“妈,别哭,是我不孝,让妈担心了。”
丈夫不爱,在外面找小三,还把小三的儿子送给她养,她恨这一切的不公,憎恨一切给她带来伤害的人,却也更加坚强。
因为他们母子没人可以护,只有杨水月一个人,她只能强势,冷漠,只能争,只能夺。
所以他很少见到母亲这样红眼眶的一面。
杨水月又露出一个笑容,“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