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的鲜血已经半凝固,扯掉大衣的动作是那么的慢条斯理,一举一动却透着压抑的气息,指关节紧绷而泛白。
在这两小时二十一分钟里,他从镇定到恐慌,在想是不是谁又将她掳走了,是不是被绑架了,林家人是不是死而复生了。
“说话。”似乎是血腥味太过浓重,他还进了洗手台将手指关节处的血洗掉,再拿消毒水一点一点的喷洒。
“嗯?解释。”他扯着衣服,将腕表解了下来,往日清俊的眉眼笼罩着寒冰,字字句句透着说不出的阴沉。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都可以查得到。”盛晚安垂着眸子,“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宋淮,与其这样不如放过彼此,一拍两散,早点结束不好吗?”
“找了你一晚上就等来你说早点结束?”宋淮似乎耐心告罄,“因为他?”
盛晚安闭了闭眼睛,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事。
是她的错,她利用了梁泽,想利用梁泽让宋淮死心放了她,没想到却害了他。
可是宋淮一早就说过,他不会放了她。
她为什么还是要拿这个可能去赌呢?他冲她发火她无所谓,可却将梁泽拖下了水。
她简直愚蠢至极!
“宝宝,我说没说过,离他远点?”腕表落在透明的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细碎的声响,“可你呢?他头再低点是不是能亲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
“说错了?出去跟他见了一面你回来跟我说结束。”
他的手指扣着白嫩的下巴,指腹摩挲,“你真行。”
“够了!”盛晚安推开他,“宋淮你听着!没有他我同样要跟你说分开,你不要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他只是好心帮我忙,看到我头发湿了好心帮我擦头发。”
他眼底迅速蓄起一层阴霾,“我也再和你说一遍,我不同意。”
金属扣子清脆地响起,盛晚安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往沙发这边走来,鞋底沾着属于梁泽的鲜血在地板上印出一个又一个的鞋印。
宋淮俯下身来,双手撑在沙发两侧,“晚晚。”
他扣住她的腰,看着他们俩亲密无间,看她皱起的细眉,撬开她的唇舌,“你应该知道,失血过度会是什么后果。”
盛晚安抬起猩红的眼睛怒骂,“疯子,疯子!!”
“疯子?是!”他扯着唇,皮笑肉不笑的,无端透着一股瘆人的意味,“但我不让他走,你以为有人敢救他?”
灯光熄灭,室内昏暗,女人嗓音嘶哑到听不出原来的模样。
“我错了宋淮,是我利用了他,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你放过他好不好?”
男人眉目隐在黑暗中,唯有月光才能稍稍印出他满目的阴郁,“宝宝,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替他求情呢?”
“唔,宝宝好厉害,好乖。”他垂着眼睫,抚摸她额前的头发,轻轻擦拭着,“乖,别哭。”
夜深,直到身旁的男人呼吸变得平稳,盛晚安才掀起被子悄悄下床,走到阳台处。
夜阑是个很两端的场所,底下的包厢喧嚣热闹,顶上的房间寂静无声。
冷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子,刺骨的寒意凌迟着她的肌肤。
那一小块屏幕照着她的脸,柔嫩的唇红肿着,眼尾摇曳着嫣红,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娇弱的,经历了一场极致情事的女人。
她眉目处恍若带着还未褪去的娇媚,声音却嘶哑,“你好,请问你们能否到八楼看看,那儿有一个男士受伤昏迷了,嗯……是,是那个明星梁泽。”
“嗯对,是叫梁泽,你们快去看看,然后将他送去医院。”
“小姐……八楼没有一个明星昏迷了啊。”
“不可能,在走廊尽头拐角,往右边转的地方,他还流了很多血……”
“哈哈,小姐您是说他啊,起初是有的,上头的人不让动,但后来不知是怎么,我们经理将人领走了,救护车已经来把人拉走很久了。”
她松了一口气。
盛晚安难以抑制地生出后悔,她跟宋淮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卷入其中?
她好狠毒,竟然让别人卷了进来。
也好天真又好愚蠢,竟然想着宋淮会因此生气,对她死心,然后跟她说结束。
现在这一切,都在往反方向走……
“宝宝……”身后无端响起低哑的声音,混着餍足的颗粒感,性感无比,却也像含着浮冰,“你在做什么?跟谁通电话呢?”
盛晚安僵直了身体,然后冷得一哆嗦,“哐当”一声,手机从她手中滑落。
她猛的转身,愣愣地看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盛晚安睫毛颤抖着,心底不知为何密密麻麻的难受起来。
“嗯?”他走过来低头弯腰圈住她,扫了药灭下去的屏幕,眉目冷淡,眼底情绪难辨。
金属火机盖掀开,啪嗒一声在黑暗中亮起一小簇火苗,香烟的气息弥漫。
缭绕的烟雾将他的脸模糊起来,点点星火明暗交错,男人低头随意一扫,看到她抓紧在身侧的手。
看她细微的皱眉,她不喜欢烟,他戒了快一年,如今再入肺里,反倒有种呛人的酸苦。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印在她的唇上。
盛晚安被渡了口烟,推开他一直咳一直咳,咳得眼眶通红。
“梁泽……”他低低的念着这个名字,那嗓音被烟浸染,蒙了一层纱,听起来更加哑了,“几个月前怂恿你跟他一起走,现在叫你离开我。”
他叹息一声,“你不该在我面前这么关心他。”
他会吃醋,他会嫉妒。
分手后没遇到她之前他尚且能忍,但拥有过以后该怎么能忍呢?
看她咳得厉害,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掐断缥缈着青烟的火光,盯着看了好几秒钟,才弯腰将她被风吹得冰冷的身体抱了起来。
暖灯照亮,他将她放床上,拿起被子包裹住她,胡乱的将她按下去,“睡觉。”
盛晚安被他裹成一条蚕蛹,只露出一颗脑袋。
她动了动身体,“我……”
不困这两个字在嘴巴里过了一遍,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咽了下去。
“睡觉还是继续先前的事,你选。”
盛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