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四年冬,朱厚照蹲在毡帐内,借马灯微光翻动《林夏笔记》。泛黄纸页间夹着《天工开物》残页,朱笔批注的「耐旱粟米种植法」旁,赫然有「火德星君托梦」的朱砂签注。帐外风雪呼啸,他指尖抚过「咸水制盐法」图示,忽然将笔记收入樟木匣——这是太宗托梦所赐的绝密之物,除他之外无人知其存在。
「陛下,蒸馏器试制成型!」青禾的声音打断思绪。朱厚照忙合上匣盖,起身接过竹制蒸馏器,故意以袖口遮掩匣上「火德」暗纹:「此乃太宗昨夜托梦所授,速按图量产。」他往灶中填入马粪火,目光掠过青禾腰间的验硫片袋,「切勿外传制盐之法,就说……是神机营新炼的秘术。」
卯时,草原上的锻铁声中,朱厚照亲自向鞑靼牧民展示蒸馏盐。几名头人围炉而坐,盯着竹管滴落的晶莹盐粒目瞪口呆。「愿降者,」朱厚照抓起一把盐撒在羊皮地图上,「威宁海子周边十里草场,可建「威宁海卫所」,入籍者皆赐铁犁、粟种,免役三年。」他指向正在开垦的熟地,「大明匠人教你们种粟、纺毡,比抢掠过活如何?」
申时,李贵押解着新铸的「三角犁铧」归来,身后跟着数百名赶着羊群的鞑靼牧民。朱厚照翻开《林夏笔记》的「牧政篇」,快速抄下「人工草场轮作法」,折成纸条递给老匠:「按此图播撒苜蓿,来年草肥水足。」老匠欲问出处,他却摆手道:「莫问,照做便是。」
戌时,草原炊烟与帐中灯火交相辉映。朱厚照独自在帐中绘制「牧民编户图」,《林夏笔记》的「保甲法」图示旁,他用蒙文标注「十户一甲,赐姓「牧」」。帐外传来青禾与鞑靼头人的交谈声,他忽然想起笔记卷尾批注:「怀远之道,在技亦在仁。」遂取过空白黄绢,以朱笔写下「威宁海子卫所条例」,特意隐去所有来自笔记的技术细节。
是夜,朱厚照将《林夏笔记》供在帐中「太宗灵位」旁,喃喃自语:「火德星君托梦赐教,朕必以工器固边,以农政安邦。」忽闻帐外骚动,急出帐查看,却见青禾正指挥匠人向牧民分发纺毡——巧妃改良的「工禾」纹结绳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他暗松一口气:还好,她没发现笔记。
三日后,第一批粟米嫩芽破土。朱厚照站在风车旁,看着鞑靼牧民按他秘密抄写的「代田法」开垄,忽然高声宣布:「凡入籍牧民,子女可入卫所学堂,习汉字、学匠艺!」人群中响起欢呼,有头人跪地叩首,额间触到他刻意留在地上的《农政全书》残页——那是他昨夜故意遗落的,却将关键处的「林夏」批注撕去。
远处,新立的「威宁海卫所」木牌旁,青禾正用验硫片检测牧民上缴的火铳。朱厚照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林夏笔记》,想起昨日抄写的「茶马互市策」,忽然轻笑出声。他知道,当鞑靼人学会用蒸馏盐换中原铁器时,这场始于火器的战争,早已在粟米、纺车与编户齐民中,悄然变成了另一种征服——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他与「火德星君」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