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年春,卯时三刻,朱载钧按在《工器考》上的指尖沁出汗渍。乾清宫丹陛之下,内阁首辅杨慎的紫蟒朝服绣着细密的算盘暗纹,与他袖口的「工禾」纹臂甲形成微妙呼应。这位年逾五旬的首辅大人手持象牙算盘,算珠轻响如春日冰裂,与殿内蒸汽钟表的滴答声竞逐。
「杨大人屡言星君,」朱载钧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刻意压得低沉,「孤问你,去年瓦剌犯边时,可是星君持火铳御敌?」
杨慎抚过腰间的「守正」算盘玉佩——此物原为儒家玉佩,如今内藏铅砂比重秤——从容答道:「回太子,星君借匠人之手铸火铳,借士人之脑算弹道,此乃「工器与天道共生」之理。」他翻开手中的《火器算术》,算盘珠自动归位至「硫十四硝七十」的刻度,「就像这算盘,框为礼法,珠为数据,缺一不可。」
午间散朝后,杨慎在偏殿展开《铅毒分布图》,珊瑚笔在通州位置圈出三重圆圈:「太子请看,此处分金定穴之法,既合《天工开物》铅气上升之理,亦符《葬书》「避风避煞」之说。」他袖口的算盘纹样随动作起伏,露出内侧的「工器科」科举名录,「迁厂之事,臣已着工器监生用算盘推演过二十七种方案,明日可呈御览。」
青禾为丈夫斟茶时,袖中滑落的《弹道心算表》露出一角。杨慎拾起纸张,目光扫过妻子用珊瑚粉标注的弹道修正值:「巧了,我刚用《九章算术》推演出「仰角三分损益法」,与夫人的实测数据相差不过半寸。」他指尖轻叩算盘,珠子跳出「工器三号」火铳的改良参数,「明日朝会,可让匠户代表当庭演示算盘验铅,省得士族说咱们故弄玄虚。」
申时巡视尚工局时,杨慎的算盘玉佩与老匠人腕间的锚链刺青同时映入朱载钧眼帘。匠人递来的防铅口罩夹层里,隐约可见杨慎推行的「七珠验铅法」——每七颗珊瑚珠对应不同铅含量区间。「首辅大人教咱们,」匠人憨厚一笑,「算盘打得清铅毒,就像打得清家国账。」
杨慎拨弄算盘演示「听声验铜」公式,算珠撞击声与远处蒸汽机的轰鸣形成奇特韵律:「铜铁含铅量,可通过敲击频率算得。臣已编《工器声律谱》,将宫商角徵羽对应不同金属音色,日后匠人仅凭算盘就能校准。」朱载钧注意到,算盘框上刻着「技近乎道」四字,正是杨慎题给尚工局的匾额内容。
亥时,杨慎在东阁召见钦天监正周衡,案头摆着新制的「璇玑算盘」——上半部为传统算珠,下半部嵌着磁星盘刻度。「周大人可知,」他转动算盘右侧的星象旋钮,「北斗七星的方位变化,可用勾股定理算出?我已将《诗经》「定之方中」与西洋星图对照,明日朝会需劳烦大人用算盘演示。」
周衡抚过算盘上的二十八宿刻纹,惊觉每个算珠位置都对应星象坐标。杨慎从袖中取出《工器考·星象实证篇》手稿,纸页间夹着青禾绘制的《铅毒与星位关联图》:「士族说「天变谴告」,我偏要证明,铅毒上犯荧惑,不过是工坊方位与星象运行的巧合。」算盘珠在他指间如星子流转,最终定格在「火德青焰」的硫硝配比刻度。
子时,杨慎在乾清宫修改《工器科举条例》,算盘声惊破晨雾。他望着铜镜中两鬓的霜色,想起二十年前在豹房初见朱厚照时,少年皇帝手中把玩的铜活字。如今袖中的「工器监生」腰牌与首辅象牙算盘并列,恰如匠人与士大夫在他身上的共生。
晨雾中,蒸汽钟表敲了四下。杨慎系好绣着算盘纹样的腰带,火德星君袖珍像在胸前轻晃——内藏的铅砂比重秤提醒着他,信仰不过是秤杆,数据才是秤砣。他轻抚算盘珠,想起青禾昨夜说的「珊瑚能滤硫,算盘能滤谣」,不禁轻笑。当「工禾实证」的旗号在朝阳中升起时,他知道,今日朝会的算盘之争,将决定大明是走向星辰,还是困于礼法的蛛网。
「我非星君使者,」他对着算盘低语,「我是用算珠丈量天下的人。」说罢,他阔步走向乾清宫,算盘声与尚工局的锤锻声共振,如同一曲工器礼制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