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裹着冰粒抽打在脸上,林寒的防风镜蒙着厚重的白霜。
远处新隆起的黑塔轮廓刺破云层,塔尖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巨剑。
陆云漪瘫坐在雪地摩托后座,手腕上的绷带渗出淡金色血渍。
她的呼吸在面罩内凝成冰珠,睫毛上覆着一层白霜。
“能量在失控……”她抓住林寒的胳膊,指尖冷得像铁钳,“那座塔在吸收地脉……”
江天野佝偻着背蜷在侧座,怀里紧抱的监测仪屏幕裂成蛛网。
老人浑浊的瞳孔映着远处装甲车群的红点,那些光斑正以扇形阵列向黑塔逼近。
“军方的反物质装置还在预热,”他嘶哑的嗓音混在风里,“四十八小时……只剩四十八小时……”
摩托引擎突然发出垂死般的轰鸣。履带卷起的雪沫里混着金属碎屑,林寒猛打方向避开冰裂缝,后视镜里闪过一道猩红激光。
装甲车的炮火将雪原炸出焦黑的弹坑,冲击波掀起的冰渣如霰弹般扫过后背。
“去冰湖遗迹!”
陆云漪突然指向东北方。她手腕的金纹在绷带下明暗交替,与远处黑塔的脉冲频率同步闪烁,“那里有备用能源节点……”
三人冲进半塌的观测站时,江天野的防护服左袖已被激光灼穿。
老人踉跄着扑向控制台,冻僵的手指敲击键盘调出全息地图。
代表黑塔的红点正以每分钟三米的速度向冰盖深处扎根,蛛网状的能量脉络在地图上疯狂扩张。
林寒用军靴抵住变形的铁门,钨钢匕首卡住门缝。装甲车的履带声在百米外轰鸣,车顶探照灯刺破雪幕。
“给我两分钟!”
江天野的吼声带着破音。老人撕开工具包,将二十年前埋设的爆破装置线路接进主控系统。
陆云漪突然跪倒在地。她的瞳孔蒙上冰蓝色雾霭,皮肤下的金纹如活蛇游动。
“它们在改写我的基因序列……”她扯开领口,锁骨下方浮现出玫瑰状烙印,“黑塔把我当成认证载体了……”
观测站外墙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林寒的后背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服务器机柜上。
装甲车的炮管捅破墙体,六只机械蜘蛛从缺口涌入,复眼闪烁着不祥的青铜光泽。
“躲开!”
陆云漪掷出液氮罐。
低温气体喷涌的瞬间,蜘蛛群动作凝滞,林寒的匕首划过寒光,金属残肢伴着冰碴四溅。
最后一只蜘蛛扑向江天野时,老人引爆了手中的老式雷管。
气浪将三人掀进地下通道。陈年的冰阶在靴底碎裂,林寒拽着两人跌入废弃的能源舱。
生锈的管道网中央,十二枚棱形水晶正在基座上缓慢旋转,表面刻着与冰晶玫瑰相同的纹路。
“这是初代稳定器……”江天野的指尖抚过控制面板,花白胡须上凝满冰晶,“小满参与设计的……”
陆云漪的手掌贴上水晶表面。金纹与棱面产生奇异共鸣,地下空间突然亮如白昼。
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织成冰晶玫瑰的形态,每一片花瓣都延伸出光丝,刺入四周的金属管壁。
地面陡然震动。林寒的硅基化左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淡蓝液体从断口渗出,在低温中凝结成冰棱。
“黑塔在抽取地核能量!”他望向头顶开裂的穹顶,积雪正从缝隙瀑布般倾泻,“必须切断连接!”
装甲车的炮击接踵而至。冰层崩塌的轰鸣中,陆云漪突然推开两人。
她的身体悬浮而起,金纹在皮肤表面织成光网,与水晶阵列的能量流融为一体。
黑塔方向的脉冲频率骤然紊乱,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悲鸣。
江天野扑到控制台前,布满冻疮的手指疯狂敲击键盘。
二十年前未完成的中和程序终于启动,地下管道网迸发出耀眼的蓝光。
“就是现在!”老人嘶吼着按下最终确认键。
整座冰湖沸腾了。悬浮的冰盖在能量冲击下四分五裂,黑塔基座喷出暗红色物质,却在触及光网的瞬间蒸发。
陆云漪从半空坠落,被林寒用残臂接住。她的呼吸微弱如游丝,但腕间的金纹已恢复平静。
“倒计时暂停了……”
江天野盯着恢复正常的监测仪,泪水在皱纹间冻成冰痕。
老人颤抖的手伸向控制台夹层,摸出女儿最后的实验日志,“小满的设计……她早就料到这一天……”
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嗡鸣。成群的青铜色机械从装甲车残骸中涌出,它们撕开车体钢板,将炮管拧成麻花。
林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纳米机械正在吞噬军备,复眼闪烁着叛变的红光。
“快走!”他拽起两人冲向应急出口。
崩塌的冰层下,新的黑塔轮廓正在缓缓苏醒,而叛变的机械潮水般涌向最近的军火库。
暴风雪吞没了最后一丝光线。三人蜷缩在冰缝深处,听着远处传来弹药库爆炸的闷响。
陆云漪的指尖轻触胸口的玫瑰烙印,淡金光芒照亮了江天野怀中的日志扉页:
“当蜂群苏醒时,记住光永远在冰层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