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开始变得灰暗,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
凯洛夫和柳博芙赶在了关门的最后时刻来到了霍米林茨克的城门前。
这时候叫卖的人群早已离去,城门口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被拆的灰扑扑的积雪和凌乱的脚印。
好消息是此刻的门口已经没几个卫兵了,但坏消息是检查的那人盯着手里的身份牌看了又看。
“我记得是让凯洛夫你小子去难民那边买木炭的,不是让你去买难民的?”
“没想到你小子胆子也这么大了?”
最后留下来看守城门的卫兵就是早些时候给他建议的科尔姆诺夫,这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微微摇头看着凯洛夫说道:
“我认识你父亲,他是个好人。”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好人是没有好报的啊,凯洛夫。”
科尔姆诺夫大叔此时的语气很是复杂,恨其不争的、失望、愠怒,还有一点点的欣慰都掺杂在了他沙哑的嗓音之中。
柳博芙早就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她本来也不想一个人去到城里的,她宁愿跟着父母待在林子里。
至少那样的话最后即便是死也能一家人死在一起。
然而就在她默默后退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给拽到了自己身后。
凯洛夫咽了一口唾沫,他抬起头来顶着科尔姆诺夫大叔的眼睛。
“大叔,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对我很是照顾,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跟你坦白。”
这孩子的眼神在此刻特别像他父亲,科尔姆诺夫光是看着都有些不自觉地慌神了。
“哎……”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说道:
“孩子你说吧,但别期望大叔我去做好人了,大叔我也有家要养啊。”
面对着一脸无奈对自己摇着头的科尔姆诺夫大树,凯洛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说道:
“其实吧……科尔姆诺大叔你们喝的那种淡啤酒是拿半杯啤酒对着酒糟冲出来的。”
“哈?”
科尔姆诺夫酝酿了半天结果这小子竟然说了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东西,这让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凯洛夫,还眨巴了一下回想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你们喝的甜味其实是加了酸李子的缘故,这是我和维勒悄悄给加进去的,不然就吉利诺夫那套原始配方弄出来的酒是很难喝的。”
“春天和夏天的时候我们用的是醋浆子,秋天就会酿一些酸李子用来调味,所以你们说这段时间的酒难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我们酿的酸李子酒已经用完了。”
凯洛夫继续解释着牧羊人酒馆的商业机密,但科尔姆诺夫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他赶忙打断了这小子的话语插嘴道:
“停、停、停,你小子究竟想说什么?”
“你这绕来绕去的都把我给绕晕了。”
眼见科尔姆诺夫大叔已经上套了,凯洛夫也不再啰嗦,他狡黠一笑凑近了一点小声说道:
“科尔姆诺夫你现在帮我个忙,你以后去酒馆喝酒的时候我就悄悄地给你上没兑水的纯啤酒。只要不被发现你就可以喝一辈子。”
“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本来科尔姆诺夫都已经做好了把这小子给训一顿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他父亲以前也帮过他家不少,于情于理他都得回报一点。
但是这小子的提议却真的让他大开了眼界,他没想到凯洛夫竟然是用这种方法来解决的。
不得不说光是这一点这小子就比他父亲进步多了,有头脑、还有点良心,这孩子的前途可不只会是那家老旅馆所能容得下的。
科尔姆诺夫很欣慰老朋友的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不过嘛欣慰归欣慰,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科尔姆诺夫大叔眼珠子一转,表情立马就是奸笑了起来,他揉着凯洛夫的头发说道:
“好啊,你小子总算的开窍了。”
“行,就当是看在了啤酒的面子上,大叔我这次就不计较你了。”
“但你小子最好记住,也就这一次了啊。”
最后科尔姆诺夫收下了那块高仿的身份牌,在关门前把这两个年轻人给放进了城里。
看着并肩拖着雪橇板的两个背影,大叔的脸上不由地欣慰一笑,他拿出了那块赝品瞄了眼上面的文字语气喃喃自语道:
“写这么好看干什么,这玩意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说罢他大拇指在木牌上一撮就把凯洛夫的字迹给抹掉了。
嘿,这一撮还让科尔姆诺夫惊讶了一下,这块木板子竟然摸着要比他们自己弄的那些烂玩意顺手多了。
小小的感触让科尔姆诺夫驻足了几分钟,耽误了一小会儿他回家的路程。
然而对于凯洛夫来说就不一样了,最后的这段路程十分艰难,即便多了一个人帮忙他也法没赶在规定的时间回到旅馆。
“算了,柳博芙我们走慢点吧。”
“我们已经迟到了,反正是要挨棍子的,晚去一个小时也都没差别的。”
凯洛夫放慢了脚步,他详细地跟小姑娘介绍着牧羊人旅馆的规矩,不停地叮嘱她想要在那地方活下去就不要去招惹吉利诺夫父子俩。
“那就是两只吸血虫,你只要不提工钱他们肯定是不介意你在旅馆工作的。”
说道这凯洛夫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才凑在女孩耳边小声嘱咐道:
“但是也别傻乎乎地一点钱也不抠,客人有时候会给小费的,拿到之后就不要让他们看见,自己揣着就是。”
“我和维勒就是这样干的,我们已经攒了不少钱了。”
“维勒的爸爸还有些积蓄,我和他再存一年就能攒够钱自己去开间小酒馆了,当然你父亲给的这笔钱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入股进来,我们到时候一起走。”
从柳博芙父亲那拿到的这笔钱虽然数目不多,但是却可以节省他们大半年的时间。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凯洛夫才敢和这位刚认识的小姑娘诉说着自己和维勒的梦想。
为了能逃离那个鬼地方,他们两个好朋友已经悄悄奋斗三四年了。
现在最终的梦想已近在眼前,怎么能让凯洛夫不高兴呢?
带着兴奋之情他总算回到酒馆所在的巷子,他已经等不及要告诉维勒这个好消息了。
然而今晚的巷子居然有些热闹,以往大门不出的街坊们竟然都凑在了旅馆门前。
隐约间可以听到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以及另一个男人公鸭般的嗓门。
这好像是厨师和店长的声音,一股不安感瞬间涌上了凯洛夫的心头,而这个时候路人的一句话还好死不死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真是可怜啊,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吉利诺夫那个混蛋竟然连出城安葬的钱都不愿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