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清脆而响亮的门铃声突兀地再次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Frey 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认为是茜里的母亲回来了。他赶忙抬手迅速地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并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整洁得体一些。
看他这副样子,茜里也只是不冷不淡的瞥了一眼,继续整理东西。
随后,Frey 快步走向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但当门缓缓打开时,出现在眼前的人却并非诸星女士,而是醉醺醺的西尔塔。
西尔塔身体摇摇晃晃地杵在那里,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一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的酒味和劣质香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不仅如此,西尔塔那张原本就不算英俊的脸庞此刻更是涨得通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半眯着,眼神迷离而又朦胧,似乎很难聚焦看清面前的事物。
这家伙大半夜的喝这么多酒跑来茜里这儿撒酒疯吗?想到这里有些不悦,抬手就准备关门。
西尔塔喝多了,但人还清醒着,手挡在门口,一脸不悦,吼道,“关什么门?”他费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将 Frey 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努力回忆并开口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Frey·Lorne?”
“那个 Lorne 家的小公子?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啊!不过嘛,这里可不是你家哦,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西尔塔这番带着质问口气的话语,Frey 毫不示弱地回应道,“这里应该同样也不是你家吧?据我所知,最近诸星女士并不在此处。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或者其他帮助的话,可以出门往前面走几条街,那儿就能看到警局。相信警察一定会很乐意帮你的忙。”说完,他就准备关上门。
“哼!”西尔塔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随即抬起头来,高高地仰起下巴,鼻孔正对着面前之人,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不满之色。他视线开始往屋内看去,看到茜里的时候,一笑,连着肥腻的脸上都起了几层褶,他舔了舔唇,“Aliki——”
人还没完全进去,就注意到壁炉上方的原本应放着一对纪念盘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心中的不悦瞬间爆发开来,脸色变得阴沉,甚至连平日里时刻保持着的贵族仪态也顾不上了,仗着自己的巨大体格用力推开Frey,迈开大步就直直地朝着屋内走去。
他伸出手,毫无任何仪态可言,趾高气昂的指向正在包装纪念盘的茜里,用一种近乎质问的口吻大声吼道,“Aliki,那一对纪念盘呢?为何没有好好地摆在那里?”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让茜里一下子愣住了,她一脸茫然地张大嘴巴,只能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啊?”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Frey快步走上前去,站立在了茜里身旁,并顺势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凭借着自身高优势,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给茜里套上去,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压低嗓音冷冷地说道,“她已经把那对纪念盘送给我了,西尔塔先生,另外您不觉得这样的举止不太合适?”
他挑起一侧眉毛,眼神犀利而冷漠,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审视着眼前的西尔塔。
被紧紧裹住的茜里却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他勒的太紧了,要窒息了,拍了拍他的手,“松开!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听到茜里的抗议,Frey立马松了手,脸上流露出宠溺而亲昵的笑容,他微微弯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茜里的脑袋,轻声哄着说:“听话,晚上的气温会很低,先穿上,东西我来收拾就好了,你先上楼睡觉。”
茜里打算说什么,但看了一眼西尔塔看向自己的眼神,贪婪而又让人恶心,便点了点头,“好,那你也不要太晚了。”
“好,快去吧。”Frey 微笑着回应道。
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两人互动的西尔塔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他紧皱着眉头,满脸都是不满的神情,手中拄着的拐杖因为愤怒而不自觉地用力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确认她上楼之后,Frey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他面沉似水地坐在沙发上,翻动着茶几上的报纸。
过量的酒精让西尔塔完全失了理智,原本就暴躁易怒的性格此刻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只见他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手中紧紧握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指向 Frey。
“小少爷,你可别太嚣张了!你现在还没有正式接手家族事务,我还算是长辈!”西尔塔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
尽管西斯家与 Lorne 家族相比,实力相差悬殊,但此时的西尔塔却丝毫没有把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更何况,就算 Frey 真的想对自己不利,也只是因为一个毫无背景和关系可言的小姑娘,Frey 的父亲肯定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让他难堪。想到这里,西尔塔心中愈发笃定,觉得 Frey 根本不足为惧。
Frey 对于他那无礼且莽撞的举动,心中并未泛起太多波澜,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
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那颗象征着 Lorne 家族继承人身份的璀璨戒指。自始至终,Frey 都没有施舍给对方哪怕一个多余的眼神,就好似站在面前之人不过是空气一般微不足道。
他翻阅着报纸,开口说道,“前几日的新闻想必西斯先生也有所耳闻吧,上个月发生的那一桩珠宝抢劫案,虽说凶手已经被警方成功抓捕归案,但据可靠消息称,似乎还有同党作案的可能,为了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你说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地做出某些极端的事?”
西尔塔皱了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Frey笑了笑,合上报纸慢慢站起来,“譬如说随意挑选几个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狄德罗局长,妄图迫使他放人?” Frey 的语气平静如水,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然而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听到这番话,对面的西尔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 Frey,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Frey 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语气有些夸张,“只是好意提醒而已,西斯先生,您可是大名鼎鼎的艺术大师啊,论及影响力自然不是我这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所能比拟的。”
他轻拍了拍西尔塔的肩,将人往外推了推,“所以嘛,您外出之时可千万得加倍小心才是,以免稍不留神遭遇什么不测……毕竟大晚上,杀人放火最合适了,不是吗?”
“你——”西尔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 Frey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终,他猛地一甩衣袖,脚步踉跄地冲向门口,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地关上,只留下房间内一脸淡然的 Frey,以及那依旧在空气中缓缓飘荡的余音。
处理完人,也该处理物了,将那对盘子连着盒一起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内,连同刚刚用餐后的残余放在一块,系好袋子后丢放在门口,等待明天的垃圾清理。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Frey 才来到水池边,他反复冲洗着自己的双手,试图将刚刚接触过那些碎渣所残留的感觉彻底清除掉。在经过数次清洗之后,确定手上已经不再有那股让他感到恶心的味道时,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Frey 缓缓走上楼梯,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当他最终停在房间门口时,整个人忽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悬在空中迟疑了许久,始终不敢轻易敲响眼前的这扇门。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Frey 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房门,并轻声说道,“茜里,是我。”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便听到茜里的声音,“嗯,我知道,他走了吗?”
“走了。”Frey回答道。
此时此刻,两人虽然仅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西尔塔而变得尴尬。
Frey 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担忧,害怕她会不会因此误会自己跟西尔塔那样的人是一路货色呢?毕竟大晚上毫无理由的跑过来什么的。
茜里确认西尔塔离开后,准备去开门,但怎么也拉不开,“Frey?”
他用力地拉住门把手,不让茜里把门打开。此刻,他不想让茜里看到自己脸上露出的扭曲和丑陋的表情,他害怕这样的模样会给茜里带来无形的心理压力。
“别开门,我们就这么隔着门说吧。” Frey 的语气异常严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补充道,“我不是凶你。只是之后不管是谁来找你,都绝对不许开门,明白了吗?”
一想到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及时赶到这里,那个西尔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说不定会借着喝醉酒的借口对茜里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Frey 的心中就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什么?”茜里显然被 Frey 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轻声问道,“你也不能吗?”
Frey愣了一下,不自觉握紧拳,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一样,“嗯,不能。”
茜里语气一下子冷了一下来,“那你要抛弃我吗?”
Frey听出茜里语气里的生气,立马解释,“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害怕,担心你而已。”
“可那是你,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对,我不会,以后谁也不会。”Frey 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一样,隔着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地说道,“茜里,从今往后,只要你有任何不高兴,不愿意,你都要拒绝,绝对不能委屈自己,明白吗?”
“可我……没有资格拒绝啊。”茜里无力地垂下双手,低着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自从那个男人死后,她和母亲两个人就一直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她实在不忍心再给自己的母亲增添任何麻烦,毕竟母亲已经承受了太多生活的重压。
而现在,母亲的事业才刚刚崭露头角,稍有不慎,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会付之东流,她不想成为累赘。
“我给你这个资格。”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心颤动了一下,心脏处莫名觉得酸胀。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我说,我给你这个资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然而门后却久久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
Frey不禁开始担忧起来,是不是自己的话让她感到不适或者唐突了?正当他暗自揣测之时,那扇紧闭许久的门终于缓缓开启,“茜里?”
她猛的扑进他怀里,抱得很紧,像是害怕他离开。
Frey同样也紧紧地拥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放低声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愿意吗?”
怀中的茜里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哭过的关系,鼻音很重,“没有。”
“茜里,我会一直在,不会走,所以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就算是出气筒我也高兴。”
他捧着她的脸,轻柔了几下,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轻声打趣道,“嗯,现在小猫咪变成小兔子了~就是不知道小兔子咬人疼不疼~”
茜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因为哭过的缘故,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是看上去更想让人欺负。
茜里有些羞愤,蹙着眉一口咬了上去,他倒是丝毫不怕疼一样,还解开衣领,凑上去,方便她咬一样,嘴里还不断挑衅,“嗯~~看来小兔子没有小猫咪凶~”
“……”
“哼——”被他弄得全然没了刚刚的感动,别过脸去,“懒得搭理你。”
“凶倒是不凶,但小兔子脾气还挺大的。”他说完后,一把将人抱起来,往房间里走,“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哄一哄啦~”
茜里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谁要你哄?少自恋了。”
“嗯嗯,是是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便缓缓松开怀中紧紧拥抱着的人,轻柔的将她放在沙发上。
注视着她的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点点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轻握着她的手,酝酿了好一会,然后面色一正,神情庄重而肃穆,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摘下戴在右手上那枚象征着 Lorne继承人的戒指。
他看向她,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等你十八岁之后,我们结婚好不好?”说话间,他将手中的戒指递到茜里面前,眼中的期待之情愈发浓烈,“虽然现在距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多,而且也还有点早,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茜里目光流转,缓缓地望向他,这突如其来且稍显仓促和随意的求婚仪式令她毫无防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住了。
但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却已不由自主地率先行动起来,缓缓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指,“好。”
听到茜里的回答,Frey也愣了一下,大概没有想到茜里会这么爽快答应,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忙不迭地点头回应道,“我也是!我愿意……”
他有些颤颤巍巍,对准了几次才戴上去,那枚戒指毕竟是自己的尺寸,对于她来说显得略大了些,而且求婚还是要更加隆重一些才对。
“明天,我带你去挑选一枚新戒指。我这枚戒指的尺寸对于你的手而言确实太大了点,要不我拿去修改调整一下怎么样,嗯,或者这一枚就当扳指给你玩玩好了。”
茜里闻言,转动起手上的戒指来。那颗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戒指……我想和你戴一对的。”
“那,我今天就把戒指草图画出来?”像一个傻小子一样,毛毛躁躁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你这里有画纸吗?”
“……”茜里看他这副不值钱的傻样一时间有些后悔,怎么感觉笨笨的,“我这里没有画纸,画笔也没有。”
“那我现在回去画,明天早上过来找你!”他说罢,就往外跑,但被茜里一把拉住,“你今晚回去?”
“嗯?”Frey被喜悦冲昏了头,没听出茜里的潜台词,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我想你明天早点看到设计稿,我们也好早点戴上。”
“……”茜里一把掐住他的脸,“再早也不会那么早的,又不差这几个小时——而且,熬夜对身体不好。”她说完还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连着声音都小了不少,“回去的话……应该也挺费时间的……”
“?”就算再迟钝,看她这一副样子也能猜到一些,Frey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像一只小狗狗一样,晃着尾巴,“那能不能麻烦未婚妻收留我一晚?”
“看在你那么听话的份上,勉强同意。”
Frey蹲坐在地上,得寸进尺的凑上去一些,搂着她的腰,脑袋搭在她的腿上,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她,“那,听话有奖励吗?”
茜里被他这一副样子可爱到了,揉了揉他的脸,学着他的语气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想要一个亲亲~还有哄睡,上次,我可是哄你了三个小时,现在能不能哄哄我?”
“失眠了?还要哄睡?是小孩子吗?”
“茜里~”
“下不为例。”
“《丑小鸭》还是《小红帽》”
“嗯……想听《白雪公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