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承诺让几个散修眼神骤亮,但当赵金鹏阴恻恻的笑声响起,所有躁动都凝固成死寂。
劳林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槐花香。他认得这是杀人蜂躁动时的气息,他的灵虫正在袖中振翅。
“张圣子怕是忘了。”赵金鹏指尖黑雾缭绕,银纹铜尸眼眶里腾起幽蓝鬼火,“上月青霞派帮铁剑门运送药材,现在他们的掌门还在我炼尸窟哀嚎呢。”
这句话如同寒冰符咒,将最后几个意图出手的散修彻底冻在原地。有人开始悄然后退,绣着金线的靴底碾碎了方才掷地有声的“正气歌”残稿。
劳林的食指在袖中画着同心咒,九只杀人蜂游走于腕间。他假装被推搡的人群挤向东南角,实则借着某个体修宽厚的背脊遮掩,将三只杀人蜂弹入廊下阴影。
“圣子小心!”铁剑门女弟子惊呼炸响的瞬间,劳林终于挪到最佳位置。赵金鹏秃顶上渗出的汗珠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银纹铜尸正张开獠牙咬向张铁生咽喉。
第一只杀人蜂刺入赵金鹏后颈时,他错当成蚊虫拂了拂。直到第九根毒针扎进尾椎要穴,这位尸魔宗魔子才惊觉经脉如灌岩浆。
银纹铜尸突然僵直,张铁生的剑锋趁机削下它半片头盖骨,露出里面蠕动的尸蛊。
“何方鼠辈!”赵金鹏踉跄着催动本命银纹铜尸,却喷出大口黑血。劳林在人群中捏碎传音玉符,沙哑的假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魔道当诛!”
趁着混乱,劳林将蜂群引向西北角假山。当最后一只铜尸退出山庄时,劳林才收回杀人蜂。
张铁生本欲再追,劳林急道:“张圣子,别追了,蜂毒时限不长,毒性一过,恐中埋伏。”
张铁生缓过神来,向劳林抱拳致意:“多谢道友援手,请到内堂一叙。”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修士本份,张圣子客气了。”
于是,张铁生吩咐师弟谢君武陪大家继续品茶,他与劳林、李光珍则转入内堂。
一到内堂,劳林便被张铁生请入上座,待下人上茶退去,张铁生再次拜谢劳林援手之恩:“多谢道友相助,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敝人林大力,乃一江湖散修,云游四海,久闻铁剑门大名,近日听闻张圣子举办品茶会,特来一睹东域英豪,这是表妹李光珍。”劳林继续报出林大力这个名字,他可不敢报出在血魔门的真名劳林。
李光珍急忙起身见礼:“见过张圣子。”
“李姑娘不必客气。”
“这尸魔宗也太嚣张霸道了。”劳林愤然道。
“林兄有所不知,尸魔宗门人从炼气往上,人人都有炼尸,炼气期炼尸为铁尸,筑基期炼尸为铜尸,金丹期炼尸为银尸,元婴期炼尸为金尸,炼尸与主人修为相当,尸魔宗修士与人对战,相当于以二打一,且炼尸刀剑难伤,极难对付,所以尸魔宗修士仗着有炼尸,一向很霸道。”
“难道就没有克制炼尸的办法吗?”
“有倒是有,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绕过练尸攻击修士本人,林兄刚才所驱使的灵虫效果就很不错。”
“在下也是在探寻一处古迹时,侥幸收得此灵虫,误打误撞,反倒比较克制尸魔宗修士。”劳林可不敢说出杀人蜂是他用鲜血喂食变异的,这是他的秘密。
两人正聊得兴起,谢君武进来向张铁生禀报各路品茶英豪都已告辞离去。张铁生一脸淡然:“由他们去吧,真正的英豪正在我们这里。”
说着引谢君武与劳林、李光珍二人见礼。四人天南海北,无所不聊,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晚,张铁生又设宴为劳林两人接风洗尘,宾主尽欢。
第二天,劳林要告辞离去,张铁生不许:“林兄,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不如由在下引见,林兄兄妹两人加入铁剑门,日后也好让在下报答援手之恩。”
劳林有心加入铁剑门,毕竟做散修的话,将随时面临尸魔宗的追杀,但嘴上却说道:“张兄,在下本是一散修,逍遥惯了,不喜约束,一但入了铁剑门,恐触犯门规,会让张兄难做的。”
张铁生却是成竹在胸:“林兄,铁剑门设有一客卿堂,专门供奉客卿,对外只要不损铁剑门利益,对内不需遵守铁剑门普通门规,待遇与其它各堂管事同等,不知林兄是否愿意加入?”
林大力要的就是这样的自由度:“既然张兄盛情相邀,在下也不敢拂了张兄的一片心意。”
……
铁剑门,山门前。
那座古朴石桥青苔上浮着层薄雾,几个进阶无望的筑基老修士正用剑气在栏杆刻字。
当张铁生的云纹靴踏上第三级台阶时,桥头“铁剑”碑文突然泛起青光——这是宗门大阵在查验身份。
“林兄且看。”张铁生指尖凝出剑芒,在空中绘出灵纹图谱,“过桥时需如此运转周天......”
话音未落,桥下寒潭突然炸开三丈水花。一瘦高青年踏着具青铜棺破水而出,棺盖上九枚镇魂钉随他步伐叮当作响。
“张大圣子又捡回两条野狗?”瘦高青年靴底碾碎桥面刚刻的“生”字,身后跟班们发出嗤笑。有个缺牙老者慌忙去捂自己刻到一半的“张”字,剑气却将石屑溅到李光珍裙摆。
谢君武剑鞘轻震,溅起的石屑凝成“滚”字弹回。青铜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三根镇魂钉突然崩飞,将桥柱上“李凌到此”的刻字击得粉碎。
“李陵师兄的碧水剑意愈发精进了。”张铁生拂去袖上水珠,指风扫过之处,被李凌震散的薄雾竟重新聚成小剑形状,“连御水化剑这等妙法都参透了。”
劳林眯眼细看,那雾气凝成的小剑分明是尸魔宗控尸术的起手式。他袖中杀人蜂微微振翅,毒针正对青铜棺缝隙里蠕动的尸虫。
“总比某些人专捡破烂强。”李凌弹指震开棺盖,里面堆满各派功法典籍,“昨夜刚剿了尸魔宗三个暗桩,不像某些人...”他故意踢翻棺椁,本应存放尸体的内舱竟滚出十几坛逍遥山庄的“碧血丹心茶”。
石桥老修士们突然集体咳嗽。有人袖中玉简亮起微光,怕是正在记录这场圣子之争。
李光珍忽然轻“咦”一声,指尖点在某个茶坛封泥——那里印着李凌私库独有的灵纹。
“李师兄果然心系宗门。”张铁生剑穗无风自动,茶坛封泥上的灵纹突然重组为“赃物”古篆,“连剿灭魔修都不忘带回证物。”
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九条玄铁链从潭底冲天而起。李凌脸色铁青地掐诀,突然并指刺向双目,两道血箭射向青铜棺。
棺椁爆开的黑雾中,传出执法长老的怒喝:“够了!”漫天血箭竟凝成戒律碑文,将李凌跟班们镇压在地。
“三年后的神子之争...”李凌踏着最后一道血箭遁走,声音从潭底传来,“看你还能护着这些废物多久!”
张铁生转身对劳林轻笑:“让林兄见笑了。”月光恰在此时照亮石桥,桥柱上新刻的“客卿林”三字正泛着淡淡蜂毒幽光。
劳林疑惑的看向张铁生:“张兄,三年后啥情况?”
“还会有啥事,三年后圣子大比,决出最后胜者为铁剑门神子,败者取消圣子名号,并且无条件服从神子。”
“铁剑门有多少圣子?”
“总共四个圣子,刚才那个李凌是其中之一,他爷爷是一位峰主,另外两个,其中一个父亲是执法堂堂主,另一个也是家族子弟,族中有长辈是宗门高层,加上张某,总共四个。”
“看来张兄背景也不浅吧?”
“林兄,你这就猜错了,张某只是宗门高层推出来的一个吉祥物,没什么背景,师傅也只是一个普通长老,张某只是在一众没什么背景的弟子中比较出色而已,说白了,张某只是宗门为了平衡各方利益的产物罢了。”
“张兄不必妄自菲薄,在这残酷的修真界,一切皆有可能!”
……
几人边说边御剑飞行,其间,谢君武有事先行离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一座雄伟壮观的大殿,大殿门眉高挂“内务堂”三个大字,门口一执事一眼就认出了张铁生:“唉呀,张圣子,什么事要劳您的大驾亲自跑一趟内务堂?”
“在下有点事,陆云管事在吗?”张铁生说着随手抛出两块下品灵石给这执事。
执事一把接住两块下品灵石,满脸开心的说道:“张圣子您太客气了,陆管事今天刚好在内务堂,您里面请。”说着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几人很快来到内务堂大厅,陆云一看见张铁生立马满脸堆笑:“张圣子,什么风把您的大驾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呀,快快请座,肖执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说着随手甩给肖执事两块下品灵石,肖执事接住两块下品灵石,开心而去,临走还很贴心地将内务堂大门关上。
待肖执事走后,陆云随手一挥,法力注入内务堂守护阵,整个内务堂升起一无形光罩,隔绝外面神念探查。
张铁生见陆云开启了守护阵,也不说客套话了:“陆兄,没有外人,张某就不跟你客套,张某远房表兄和表妹来投靠,希望陆兄能关照一二。”
“张兄,现在东域可不怎么太平,你已经有好几个表弟来投靠你了,你说这其中要是有个万一,在下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兄,谁叫张某表兄弟多呢。”说着抛出一个储物袋,接着竖起一根手指。
陆云接住储物袋,竖起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