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那个自称陈教授的老狐狸,用一种看透了林缺祖宗十八代还顺便给他们打了差评的眼神离开后,奇迹乐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果这种平静指的是游客数量依旧稳定在个位数、老王修东西时发出的噪音稳定在扰民级别、以及林缺的银行卡余额稳定地朝着变成负数的深渊一路狂奔的话。
林缺正趴在那个用泡面箱子搭成的\"收银台\"(上面还残留着红烧牛肉味的油渍)后面,试图用意念催眠自己忘记刚刚看到的那三个看起来就很坑爹还贵得要死的\"时空道具\",顺便思考一下是时候把乐园门口那块\"今日无伤亡事故运行天数\"的牌子改成按小时计算了,免得天天重置看着心烦。
就在他快要进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活着\"的哲学贤者状态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快递员制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整个人包裹得比粽子还严实、仿佛生怕被人认出来他送的是什么烫手山芋(或者干脆就是生化武器)的小哥,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穿越时空纪念品\"商店的门口。
这小哥的动作那叫一个迅捷,简直像是演练过八百遍一样。他左右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除了几个正在专心致志抠脚丫子的老大爷和一只正在追着自己尾巴疯狂转圈试图把自己拧成麻花的流浪狗之外,没有任何潜在的目击证人,然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嗖\"地一下就把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用最普通的牛皮纸包裹着、上面连个寄件人信息都没写的方盒子,\"啪\"地一声,扔在了林缺的\"收银台\"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林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然后那个快递小哥就像是被十几个拿着狼牙棒的债主追杀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速度快到原地留下了一阵带着灰尘和汗味的旋风,卷起了几片落叶和一张皱巴巴的、不知道谁丢的\"重金求子\"小广告。
林缺:\"……\"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个静静躺在泡面箱子上的、散发着一股\"我很神秘但我可能马上要爆炸了\"气息的匿名包裹,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心脏不是在跳,而是在原地表演自由体操接托马斯全旋然后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这啥玩意儿?谁寄来的?恶作剧?还是……催命符?根据他这段时间在奇迹乐园积累的丰富作死经验,任何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足以让他原地去世一百次的巨大危机!
\"喂!老王!别盘你那破玻璃碴子了!快过来看看这是啥!\"林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同时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捡来的、不知道沾了什么的树枝,戳了戳那个包裹,试图确认里面是不是藏着定时炸弹或者别的什么高科技整蛊玩具。
老王闻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那块被他命名为\"织女星的眼泪(其实是啤酒瓶底)\"的绿色玻璃,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什么玩意儿大惊小怪的,没看见我正在和宇宙进行深层次的能量交流吗?这玻璃,盘久了能包治百病,还能召唤外星小姐姐呢!\"
他凑近一看,也愣了一下:\"嘿?匿名包裹?谁这么想不开给你寄东西?难道是哪个被你坑过的游客寄来的……刀片?\"
\"滚蛋!我做生意童叟无欺,怎么可能有人寄刀片!\"林缺嘴硬道,虽然心里虚得一批,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已经有几百把刀片正在路上,\"零!出来干活了!扫描一下这玩意儿!看看有没有辐射?有没有炸药成分?有没有……呃……来自隔壁王多金的诅咒?(虽然他应该没这智商)\"
【\"扫描程序已启动,正在对目标包裹进行多维度非侵入式探测,包括但不限于:伽马射线穿透成像、太赫兹光谱分析、生物信息素残留检测、以及……对包裹表面灰尘成分进行溯源分析(初步判断可能沾染了至少三种不同品种的猫毛和微量的二手烟颗粒)。当然,也可能沾染了王多金试图对你施加的弱智诅咒的残留能量,但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一。\"】零的光球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像个尽职尽责(但总是喜欢在报告里夹带私货)的安检仪。
光芒在包裹上来回扫了几遍,期间还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滴滴哔哔\"声,像是在进行某种高深的运算。
几秒钟后,零给出了初步结论:【\"报告宿主,包裹内部未检测到常规爆炸物、放射性物质或已知生物危害。能量场读数异常平稳,接近背景噪音。初步判断,其物理危险性低于老王放在仓库里那桶过期了至少五年的工业润滑油。(再放几年说不定能自我进化出智能)\"】
\"那就好……\"林缺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警惕丝毫未减。物理上安全,不代表信息上安全啊!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精神污染病毒或者强制观看王多金尬舞视频三百遍的恶毒程序呢!
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包裹的牛皮纸封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除一颗埋藏了一百年的地雷,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发了什么隐藏的机关。
包裹里没有想象中的炸弹,也没有血淋淋的断指或者其他恐怖道具,只有一个……看起来更加诡异的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触手冰凉的……金属零件?或者说,是一个造型极其古怪的几何体。它没有任何明显的接口或按钮,形状不规则,棱角分明,但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不属于三维空间的扭曲感,让人看久了会觉得眼睛发花,甚至有点头晕恶心,像是晕车反应提前发作。摸起来像一块凝固的噩梦,边角锐利得仿佛能割开时间和空间,顺便还能给你的手指头来个深度去角质。
除了这个奇怪的黑色零件,包裹里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像是某种特殊塑料又像是硬纸片的卡片。
林缺拿起那个黑色零件,掂量了一下,入手沉甸甸的,质感非常奇特,非金非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他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这玩意儿就像是某个未来科技产品的核心部件,也像是某个外星文明随手丢弃的垃圾,更像是……一个设计出来专门逼死强迫症的艺术品。
\"这啥玩意儿?看着怪瘆人的。\"老王也凑过来看,一脸嫌弃,\"黑不溜秋的,一点都不圆润,表面还反光,像涂了鞋油, 盘起来肯定硌手,差评!连个包浆的潜力都没有!\"
林缺没理会老王的\"盘学\",拿起那张卡片,小心地展开。
卡片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似乎是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刁钻,像是从某个高处俯拍的。画面主体是奇迹乐园的一个角落——正是赵大爷经常搬着他的宝贝小马扎晒太阳、顺便兜售一些来路不明的\"老物件\"(比如据说是从恐龙化石里挖出来的鼻屎)的那块小空地!
照片的焦点似乎对准了……赵大爷放在地上的那个小马扎!
虽然照片模糊不清,光线也很昏暗,但林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充满了历史沧桑感(破旧感)的小马扎!照片甚至隐约能看到马扎腿上那些被岁月(和赵大爷的屁股)磨得发亮的包浆!
林缺的心沉得比老王刚和好的水泥还快,直接砸穿了胃,卡在了十二指肠。
这照片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暗示他们已经盯上了赵大爷?还是说……赵大爷的身份暴露了?!
他赶紧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是空白的。他又仔细检查了那个黑色零件,上面也没有任何标记或线索。
这他妈到底是谁寄来的?!想干什么?!
\"零!赶紧的!分析!给我往死里分析!\"林缺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了,他把照片和那个黑色零件都递给零,\"这照片!这零件!有没有什么隐藏信息?!加密代码?!或者追踪信号?!给我查!查他个底朝天!\"
【\"正在对目标物品进行深度扫描与信息解析……警告:检测到零件内部存在极其复杂的微型能量回路,结构非地球已知科技,疑似某种高维信息存储或传输装置。警告:照片卡片材质特殊,内嵌微弱干扰场,试图阻止常规信息读取。\"】零的光芒变得急促起来,显然也遇到了硬茬。
【\"正在尝试绕过干扰场……信息破译中……进度1%……5%……警告:检测到反追踪销毁程序启动迹象!正在强行提取残余数据碎片……提取成功!\"】
零的光球闪烁了几下,然后投射出一小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大量乱码的字符流。
【\"……节点……坐标偏离……观察者……警告……清理……协议……启动……(bGm:夺命唢呐进行曲)\"】
就这么几个词,然后就没了!仿佛发送者在最后关头销毁了大部分信息,只留下了这点如同谜语般的碎片,还附赠了一段精神污染bGm。
\"节点?坐标偏离?观察者?清理协议?!还自带bGm?!\"林缺看着这几个没头没尾的词,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比老王刚和好的水泥还稠!
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
\"节点\"是指乐园这个时空节点吗?\"坐标偏离\"是什么意思?难道锚点不稳了?\"观察者\"是指谁?那个陈教授?还是赵大爷?或者……是系统本身?!\"清理协议\"?!这听起来是要删号跑路的节奏啊!是清理垃圾还是清理我?!看这架势八成是后者!难道我林缺英明神武的一生就要终结在'被格式化'这种充满赛博朋克感的死法上吗?也太没排面了!至少也得是和外星公主大战三百回合后力竭而亡吧?!
一连串的问号像暴雨一样砸在林缺的脑袋上,让他感觉一阵眩晕。
这次的接触,比之前陈教授的试探更加直接,也更加……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意味!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时计塔?衔尾蛇?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显然已经不满足于暗中观察了!他们开始采取更具体的行动了!
这个包裹,这个奇怪的零件,这张针对赵大爷(或者他的马扎)的照片,还有这段没头没脑的警告信息……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
麻烦……真的要找上门来了!而且这次,可能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动真格的了!
\"妈的……\"林缺捏紧了拳头,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零件,又看了看照片上那个看似普通的马扎,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混合了恐惧、愤怒和一丝……狗急跳墙般决绝的情绪。
看来,光靠坑蒙拐骗和猥琐发育,已经混不下去了。他必须得搞清楚,这帮躲在暗处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以及……
他看了看那个黑色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诡异零件,又想起了系统商城里那几个同样闪烁着坑爹光芒的\"时空道具\"。
也许……也许真的到了……该考虑一下\"花样作死大赛指定器材赞助包\"的时候了?
毕竟,被动挨打可不是他林某人的风格。就算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或者至少……在临死前,也得恶心一下那些想弄死他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零,把这玩意儿收好,严密监控!老王,把门看好,有任何可疑人物靠近,立刻……用你那个'外星人头盖骨'(破篮球)砸他!\"林缺沉声下令,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虽然配上他那张营养不良的脸,看起来更像是便秘了三天)。
风雨欲来啊……
而他现在手里唯一的\"武器\",似乎只有一堆破烂、一个毒舌AI、一个不靠谱的维修工、以及……即将到期的电费账单。
这仗……还怎么打?
林缺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比那个神秘零件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