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至今,陆逸自问从不主动招惹谁,可若是旁人欺负到头上,他也从不退让。
崔恕主动招惹,这笔账自是要讨回来的。
抽空回了趟徐府,从韩氏口中,他倒得到些线索,于是撒出人手四下打探。
“少爷,庄子里的婆姨婶娘四下打听,倒是确认了徐夫人所说消息……”
“那彩凤轩当真以次充好,用了大批廉价脂粉冒充行货。”
周二叔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出人意料,陆逸早该想到那彩凤轩长期靠低价抢夺市场,本不该维持这么久。
说来也可笑,别人家以次充好,那是为了卖高价攫取利润,可这崔恕倒好,价格卖得比旁人还便宜,只为捣乱市场,挤兑同行。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实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周二叔知晓陆逸心思,早摩拳擦掌等候吩咐了:“少爷,事已查清了,你打算如何?”
陆逸自不会错过这机会:“他既给了机会,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吩咐下去,派人将这消息四下散布,不妨添油加醋,也叫他彩凤轩尝一尝被人泼脏水的滋味!”
你派人来构陷栽赃,我也将你的丑事散布出去。这叫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陆逸手下并没有经过训练的情报人员,制造舆论的本事倒也不强。好在庄子里人数够多,还养了大帮婆姨婶娘。
这些妇人们,最好说长道短,以往都只在静安苑里自家说叨,听得陆逸直嫌刺耳,可如今这坏习惯倒派上用场。
将妇人们撒出去,满京城街头巷尾逢人便传。
“听说了没,那彩凤轩里贩售的眉黛,那用的不是石黛铜黛,而是烧柴火的锅底灰!”
“他们拿那残次之物充抵好货,还自诩售价全京城最低,当真是黑了良心哟!”
“还有那珍珠粉,说是取用的陶土粉料,那都是咱们乡下妇人用的,他们倒拿去卖给那些贵小姐、官家夫人哩!”
原本这些农妇庄户社会阶层不高,接触不到那些彩凤轩的主要顾客。可架不住那些富家小姐身边总有些丫鬟奴仆,这些仆人听了风闻,总会将消息汇报上去。
很快,借着这些妇人的伶俐长舌,彩凤轩以次充好的消息传遍全京城。
……
深宫内苑,朱墙黑瓦,宫阙巍峨。
在这世间最富丽华彩的皇宫里,有一处宫殿最是耀眼。这里金梁绣柱,朱玑满目,入眼可见尽是一派金玉气象。
安宁宫,帝后掌上明珠安宁公主寝宫所在。
此刻的安宁宫里,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公主,派出去的侍卫已回宫了!”
小侍女跑进殿来,喜滋滋吆喝着。
安宁公主正拿着梳妆小镜臭美,闻言即刻起身,兴奋道:“可查出那崔恕消息?”
前两日看了场刁妇闹街的戏码,小公主对那幕后主使极为不齿,得知其出身世家豪族,她更对那崔恕恨之入骨。
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戏本子上的大恶人不过如此。
我安宁公主微服私访,撞见这等不平事,岂能坐视不理?
于是乎,安宁宫广派人手,四下打探那崔恕的消息。
“公主说得不错,那崔恕的确出身豪族,他崔家是我朝四大世家之一,可称是富可敌国。”
“而这崔恕,也的确暗下开了几间脂粉铺子,唤作彩凤轩。”
“听说这彩凤轩仗着财资丰沃,接连以低价倾轧同行,逼得其他脂粉铺子大多歇业关门,唯独剩下锦绣阁仰仗香露尚能支撑。”
听手下人说了崔恕种种劣行,安宁气得柳眉倒垂:“他如此针对锦绣阁,可是为了欺男霸女?”
侍女犹豫片刻:“倒是听说有这回事,说是那锦绣阁背后东家,是我朝靖安侯府的女眷。那靖安侯一家男丁尽数战死,剩了些孤儿寡母经营脂粉铺子。而那崔恕,似乎是对徐家大小姐颇有念想。”
这消息不尽不详,侍女答得极不肯定。
可在安宁公主听来,几已坐实了崔恕罪行:“哼,我看这事断不会有假,陆逸不会骗我,定是那崔恕色胆包天,为了强占徐府大小姐,才对锦绣阁百般刁难!”
侍女又道:“关于那彩凤轩,近来京里传的倒热闹,说是那店铺以次充好,拿劣等脂粉卖与百姓。听说这两日,好些个受骗顾客上门质问哩!”
原本欺男霸女已足够恶人标准,如今再添一条贩劣欺市,更是罪大恶极。
安宁气的粉拳乱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这等恶人若不治她,本公主白走一趟民间了!”
她捋起袖子便吩咐道:“快去,派人将那崔恕捉来,我要打他的板子,重重地打!”
安宁生平所见,对恶人最大的惩罚便是打板子,此刻她已用最高规格来对付崔恕。
可那侍女立马摆手,劝阻起来:“这怕是使不得的,这里是后宫内苑,怎能容人将个大男人带进来?再说那崔恕好歹是世家子弟,他那爹爹似还在陛下跟前做官,若是事情闹大,怕陛下要怪罪的。”
“如此恶人,本公主还治他不得?”
安宁秀眉微蹙,揣手思忖片刻,顿又道:“有了,既是抓他不得,咱们出宫去找他。不能明着教训,咱便暗暗将他绑了,狠狠揍他一顿!”
不待侍女劝阻,她忙又挥手:“你速派人详查那崔恕下落,明日一早,随本公主杀出宫去!”
她将胸脯一挺,眉头紧凝,两眼迸出慨然正气:“本公主誓要严惩恶人,替天行道,替百姓做主!”
……
天光微亮,京城东郊的一间青楼门口,一个矮胖身影摇摇晃晃走出。
这矮胖青年人一身绿袍,形容委顿,正是近来身处风口浪尖的彩凤轩幕后东主,崔恕。
近日流言四起,彩凤轩生意萧条,崔恕心情很是不佳。虽说他崔恕不在乎这点银钱,可难得自己做回买卖,若赔个血本无归,在自家人面前也失了脸面。再说这彩凤轩与徐妙琳息息相关,若是计划失利,那长腿丰臀的俏美人儿,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一念及此,崔恕心情烦闷,只能整日借酒浇愁,借那青楼女子的温柔香,填补心中欲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