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众人就在门外,自然也将陆逸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陆逸称他们作“小蟊贼”时,众人恨得咬牙切齿,直欲强闯进去大开杀戒。
可立马听到陆逸让他们放行,他们顿时大为欣喜。
看样子,这陆逸只是色厉内荏,嘴上不肯求饶,心里只怕已慌得要死。他吩咐放行,多半是怕在家奴面前失了颜面,放到院内私下见了面,定要下跪求情的。
哼,算这小子识时务,待会儿下手轻一点,只打断三条腿,且留他一条性命算了!
心下这般合计,杜府众人得意不已。
相对应的,静安苑众人却是大惊失色。
有大门镇守还能抵挡得住,可若放人进去,是生是死怕就难以预料了。
周二叔心下纳罕,少爷难不成有这般自信,能在这么多人围剿下安然脱身?
他倒是知晓陆逸身手,可敌方情况不明,这般托大仍是不智。
周二叔思虑许久,朝院内喊了嗓子:“少爷,对方来者不善,怕是说不通道理的。”
“没事,你只管放人便是!”
陆逸的声音仍是沉稳镇定,自信满满。
他既有此命令,周二叔一干自不敢违抗,众人气得咬牙切齿,最终无奈让出条道来。
那杜子敬得意不已,“哼”了一声,随即负手踏步入院。
他身后一干奴仆也得意不已,一面走入院中,还一面向周二叔等人耀武扬威,气得静安苑众人面红耳赤,哀叹连连。
一干人闯进静安苑,直朝陆逸说话方向冲去,没多久,便在一个静密小院前,看到了陆逸。
陆逸此刻一派悠闲,正抱臂靠在那院门上,幽眼朝众人打量。
一看到这“罪魁祸首”,杜子敬登时光火大作,三两步冲上前去,怒喝道:
“陆逸,你竟敢伤我二弟,拿命来!”
嘴里说着拿命,但脚下倒是老实,只堪堪冲到近前,这杜子敬就立马停步。
虽说身高体长,可这杜子敬生得瘦弱,还不及陆逸健壮。他又知晓陆逸身手高超,自不敢单枪匹马送死。
但这担忧显然多余,陆逸幽幽靠在院门口,压根都没拿正眼瞧他:
“是那杜子腾自不量力,身手不济还要做半路劫道之举。”
“他自讨死路,我便顺手废他一条腿,这能怪到我头上?”
杜子敬面目狰狞:“休要狡辩,你伤了人已成事实,我劝你束手就擒,听候我杜家发落!”
他本想陆逸既肯放人进院,自然做了认错准备,双方做一番言语交锋,便可顺利拿人。
但陆逸冷笑摇头,面色颇有不屑:“听你发落?你算老几?”
“你!”杜子敬登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找死!”
陆逸却是不慌不忙,目光在杜家众人身上掠过:“你不会以为,就靠这几个酒囊饭袋,就能奈何得了我吧?”
这话何等嚣张,在场数十青壮,其中不乏武艺不俗者,在他陆逸口中竟都成了“酒囊饭袋”?
杜家众奴立马连声斥骂:
“找死!”
“老子直接结果了他,给二公子报仇!”
“今日不取他狗命,老子没脸算作杜家人!”
众人骂嚷不歇,喊声哄闹喧天,直震得那院门嗡嗡颤动。
陆逸耳边嗡嗡作响,揉着耳朵却是一脸坏笑:“有胆的便动手试试,管教你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他这话说得何等自信,好似早对当下局面有所防备,全然不怕动起手来。
杜子敬不由皱起眉来,饶是自家带了不少人来,但这庄子里终是有不少人手。再说陆逸身手似极厉害,真动起手来难决输赢。
但他怀恨而来,自不会轻易作罢:“姓陆的,你出手伤人已犯律法,如今我杜府已告到京兆府衙门,即刻便有官衙中人前来拿人!”
“识相的,你这时束手就擒,此事便还有回旋余地。”
“若你冥顽不灵,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陆逸冷笑:“我又没犯律条,官府有何权力拿人?难不成我遇人劫道,出手自卫也犯了法?”
他当真油盐不进,看样子要顽抗到底了。
杜子敬脸色愈发冷清:“犯没犯律条,你我说了都不算,待得府衙细加审讯方能决断。我劝你老实随我走一趟,去了府衙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
陆逸垂首幽幽冷笑,斜挑着眉眼睨向杜子敬:“我若不答应呢?”
杜子敬眉宇微颤,脸色愈发狰狞:“那……便莫怪我言之不预了!”
说着,他退后半步,挥手便喝:“来啊,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拿了,生死勿论!”
一句“生死勿论”,便是要手下人下死手了。那些奴仆怎会听不出其中意味,当即抄起家伙,鼓足了劲气逼上前去。
“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个踏实觉了?”
恰在这时,自院内传出一声不悦骂斥,随即“嗵”的一声,那院门被人打开。
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人走出门来,一看院外动静随即一愣:“咦,这是在作甚?”
杜子敬也愣住了,蹙眉冷喝:“你是何人?”
那年轻人上下打量了杜子敬,丢了句不甚友善的话:“干你屁事?”
他随即也不理会杜子敬,径自走到陆逸跟前:“陆兄,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陆逸挑了挑眉:“先前那杜老二的兄弟,跑来问罪,还说要拿我办法呢!”
年轻人嗤得一笑:“分明是那小子自己半路劫道,怎么还要问你的罪?”
他这话本是句公道话,却不想在杜子敬听来满含挑衅,杜子敬当即脸一黑:“大胆!此事与你这等闲杂人等无关,识相的赶紧退散,莫管闲事!”
“哦?”
年轻人幽幽一笑:“倘若我偏要管呢?”
“那就别怪我……”
杜子敬将脸一拉,咬牙正要威喝。
却在这时,“嗖”的一声,自院内又飞出三个人影来。
这三人动作极快,几乎一眨眼间已飞到人群里,其中两人护在那年轻人身前,另一人则在众多仆从之中,将那杜子敬提了出来,一把摔在地上。
“大胆狂徒,竟敢出言威喝,对世子殿下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