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陈家老爷子亲自带人把李小姐抢回府了!”
“可不是!那场面,啧啧啧,李小姐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这就是陈家的媳妇儿了?这成婚的流程都没有,就直接成了望门寡?”
“要我说活该,先前跟宋家那个大公子,就是腿瘸了三年的那个宋景辰有婚约,嫌人家连累她,急着退婚,攀附上陈侯府的嫡长子,现在好了,要给一个死人守寡到死。”
宋锦婳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随手从袖中摸出个小纸人,在指尖转了两圈。
“小姐,这是你剪的窗花吗?怎么是白色的?”银珠眨巴着眼睛问道。
“是啊,提前用白的练练手。”宋锦婳眉眼带笑,但怎么看,都像是藏着坏心眼。
这贵妃娘娘说要给李丽华做主,怎么就没动静了呢?不会被一个梦给吓到了吧?
趁着银珠没看自己,那小纸人“嗖”地一声,从她指尖飘了出去,活像只偷腥的猫儿。
是夜。
皇贵妃正倚在软榻上,抬着脸让宫女们给自己卸丹蔻,忽然一阵阴风拂过,吹得她一个激灵。明明天气正热着呢……
她以为就这一阵,结果越来越冷,屋子里好像冷得像冰窖一般。宫女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温度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谁放多了冰块?”她不悦地蹙眉。
“回娘娘,一直都是这么放的。”老嬷嬷赶紧上前来回答。
宫女见她生气,战战兢兢地看向窗子,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从殿外飘来。
“谁在装神弄鬼?!”皇贵妃猛地坐直身子,凤眸微眯。
那哭声越来越近,一个模糊的白影飘进殿内。皇贵妃定睛一看,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那分明是已故先皇后的模样!
“林仙……喝了你的药,我好难受……”白影飘到榻前,声音凄厉如鬼泣。
药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林仙的脸唰地就白了,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地转身问殿内的嬷嬷和宫女们:“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老嬷嬷和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奴才什么都没听见!”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林仙慢慢平复心情,然后走向窗子,一把推开。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自己,死了更不用说了!幽怨的哭泣声,在外面环绕着。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萧墨昀前些日子,搜罗了好些玄门书籍,最后送给了宋锦婳。这两兄弟,一个心衰活不了多久,一个眼睛里被种植了毒虫,本没有任何跟自己斗的资本。可这萧墨昀不仅熬到现在,连萧墨衍的眼睛,听说也已经在恢复中……
想到这里,林仙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明儿一早,把宋家那个丫头给本宫叫来。”
……
一早便被请进宫里的宋锦婳,内心琢磨着是不是皇贵妃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不该啊……纸人装神弄鬼对于普通修行者而言,是极难的。她有天赋,萧墨昀给她的书看一遍,就会了。
进入皇贵妃的寝殿里,她规规矩矩跪下来,开口道:“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万福。”
皇贵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宋小姐本领不小,耍花招,耍到本宫的头上!”
宋锦婳闻言,一脸茫然地问:“娘娘何出此言?臣女在府邸里安安分分,不说府上的人都知晓,就是街坊邻居也看见的。”
“那倒是奇了怪了,昨晚本宫出了点小状况,还得玄门中人才会的把戏,钦天监不会这些把戏。而本宫为何第一时间找到你,你可知原因?”林仙坐在榻上,语气懒散,但眉眼却十分锐利。
“臣女不知。”宋锦婳很平静。
“不知?宋小姐,在本宫面前耍花招,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不说,本宫倒是有一个法子。指甲插进针里,你听说过吗?”林仙盯着宋锦婳,不错过她面上每一个表情。
宋锦婳抬眸看着皇贵妃,叹息了一声:“太子殿下确实送过臣女几本书,但贵妃娘娘若是有兴趣,臣女可以让奴婢回去拿来给您掌掌眼。”
纸人追溯本源是邪术。太子给她的是正儿八经的书,她不过把邪术和正儿八经的东西结合了一下。真对付皇贵妃这种背后有钦天监高人指点的,她会直接沿用太子给的书籍里的办法么?
林仙打量着宋锦婳。她年龄不大……但面对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心虚。倒真是小瞧了宋家这位姑娘了。
林仙看她还跪在地上,勾起唇角,跟一旁的嬷嬷说:“还愣着干什么,半天不知道拿椅子,给姑娘家跪坏了腿脚怎么办?!”
宋锦婳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椅子上来了,她还是坐下了。
“给姑娘上点点心。”林仙靠在榻上,语气温柔了很多。点心送上来,宋锦婳也没客气,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别人见她赐座赐点心,一个个吓得不行。这姑娘倒是胆子大。
林仙看着她,唇角勾着浅笑:“宋小姐既收了太子给的书,想必是懂点玄门之道。二皇子殿下的重瞳,你怎么看?”
“重瞳之说盛京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我看十有八九是真。臣女会点玄门,但全用在医术上了,命数一说,还得继续修行才可以。”宋锦婳满嘴点心,含混不清地说,“比不得娘娘身边那些高人。”
林仙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道:“今晚就留在宫里陪本宫说说话吧。”
“那敢情好。”宋锦婳伸了个懒腰,“正好臣女懒得回家。”
夜深人静,宋锦婳在偏殿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忽然窗户“吱呀”一声,一缕黑烟飘了进来。
“玩得开心吗?”她笑眯眯地问。
黑烟在她掌心化作一个小纸人,得意地扭了扭。宋锦婳戳了戳它:“再去闹一回,记得把戏做足些。”
纸人点点头,又化作黑烟飘了出去。
不多时,远处传来皇贵妃的尖叫声。宋锦婳优哉游哉地烧了张符纸,往榻上一躺,开始打呼噜。
“砰”地一声,殿门被踹开。